玩家把鞋蹬踢,往后一撑,自说自话爬到了床上,往松软的枕头大剌剌躺下,反将一军:“你竟敢不理我。”
说罢侧去另边,一把抱起床上白枕,靠在上面,也置起气来。
皇子气道:“难道你不明白原因?”
玩家打量未换睡衣之人,昏暗烛火闪烁在面颊,他低哼一声,轻声嘲讽:“看你白天挺能的,来检查下是不是夜里躲着哭鼻子。”
皇子猛一吸气,怒音威胁:“你胆敢再近一步……”
“我赌你舍不得。” 玩家干脆地道,手指点去微微发颤的刃,将锋芒移开,而后转身坐去旁边床沿。
于是在几时辰后的深夜,他就出现在非首次造访的皇子寝宫。
人影侧步进屋,将手边灯烛点燃,油光照亮了金发下没什么血色的脸。
来人把门在身后轻手关上,一顿后前行几步,皇子手中依然持刀。
“这时你又这么听话。” 皇子眼圈再度红起:“我叫你吻我你都不吻。”
时间分秒的流逝在无音的空气中显得无比漫长,其实只过两刻,玩家便抬胳膊翻身,深深倾入呼吸,侧埋在柔软双唇。
”所以你只是睡不着,才来找我?” 皇子问。
”只想找你。” 他一字一顿答。
一旁没有回音,屋内又回归沉默。
出岛后,他来到就近旅馆,要了一间大房,闷完澡就早早闭眸躺下。
半个时辰过去,没有成功睡着。
他睁着眼悬看屋顶,对深海的想像令他汗毛直立,他起身喝了杯水,半坐床边。
“来自心底的回答。”
皇子双唇微微蠕动,咽音说:“那你对我呢。”
“我啊……” 他道:“我明天要下海。”
皇子终于放弃了这场幼稚的枕头之争,泄气坐去一旁,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远处壁炉。
空气中弥漫着郁乱的宁静。
“你到底把我看做什么?”
“你……” 皇子两边嘴角直往下掉。
“这个姿势是想干嘛?” 玩家挑眉看他,然后又道:“我赶了很长的路,非常累,你自己解决。”
皇子瞪目许久,拽拉玩家的手臂,抢他手里枕头:“谁允许你躺在这里?”
“打断了就不算。”
埃里克气得一阵发抖,也爬到床上,将他翻倒过来跨坐上去,一把压住正面肩衣。
“快说你喜欢我!”
“……” 皇子抿唇许久。
玩家说完这话倒也有些心虚,在一些方面,皇子确实比他要直球多了。
他又找到一条,轻声嘟囔:“骑我身上时候也扭扭捏捏不出力。”
“就是这样。”
他手指紧了一紧,收敛起盒:“多谢了,老头。”
“你从不令我失望。” 他试图轻松说,挤了挤,没挤出笑。
“谁知道你什么毛病。” 玩家闭眸道,不待他反驳,紧接着继续,语速很快:“你说你主动,你都主动什么了?除了上次到法庭看我好戏,哪次你主动见我?水晶球魔法难不成还出于你的手笔?”
“水晶球只获一方意愿,是缔结不了魂梦的。”
“你愿意又不代表你主动。” 他说。
握着刀的手还在打颤,室内皆是沉默。
良久,刃还于鞘。
“你到底来做什么?” 埃里克口气凶说。
“你还来做什么?” 皇子咬牙低问,一晃擦干眼角星点湿意。
那人一步步来到跟前,眼底似是冷漠又似是探究。
冰冷的白刃指他胸口,立在衣前,再用力便会划开轻薄的布衫,刺入皮肤。
曾几何时,他竟也贪恋依靠。
他闭上眼。
毅然埋入骑士堆的身影自脑海划过,他越想越生气,睁开眼,穿回衣服。
玩家忽侧过身,贴了过去,把人拖拽躺下,手臂覆去腰上。
皇子一挣过后,咬牙看向屋顶:“不明确关系不要碰我。”
玩家在他的肩膀一叹,长息后就要回归平躺,手却被牢牢固握原地。
皇子眉头紧锁。
“下海是指进入海底。” 玩家垂眸低笑,声音低得不真实:“一想到要行走在深不见底的海里,就感到窒息,实在睡不着,所以就来找你。”
旁边声音静默着,镶进绒被的手指悄然攥起。
玩家听他说,微微蹙眉起来,认真思考。他目不转睛地驻望金雕细琢的屋顶细纹,从屋檐的一边沿描到另一边,久到眼睛有些干涩,久到屋内的空气从沉闷转为平和,终于想到了想说的话。
“谢谢你的喜欢。”
“谢谢?” 皇子摇头惑道:“这是什么回答。”
“我在旅馆睡不着。”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玩家把枕头往反方向拽,看样子是耍定无赖。
说完便见那人扭过头去,竟在屏笑。
皇子胸口一起一伏,凝着他沉声呼气良久,枕后的人才扭回来。双眸对视,精灵的瞳孔在月光之下似是精细打磨的玻璃工艺品,反射着闪烁光亮。
“哪有人强迫别人喜欢的?” 那声音说,里头带上些愉悦。
皇子本来屏息咬牙,听他话绷不住了:“我向你告白了两次,你给了什么回应?”
直白发言让伶牙俐齿短暂地按下静音键,一阵后抱枕人问:“两次?”
“第一次在山上,被你打断。”
以列亚横他一眼:“别跟墨菲尔学习称呼。”
但“老头”分明顺口多了。
他本想与欧兰特打个招呼,问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便打消念头,回到对岸,把海怪放生回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