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命浮悬的匕首抵去他后背,前去查看桌上人的情况,见两人依然处于昏迷状态,便问:“他们怎么没醒?”
伊桑似乎很少这样遇到彻底的碰壁,此时挺刺的尖刃逼他拉直了背线,只能咬唇凝视那个差一步就能得到的人,眸里满是求而不得的不甘。
面对逼问,他阴郁地答:“深陷恐惧的人,自己意识不到的话,我也拉不出来。”
“连我父亲,都没打过我……”
第三第四个板子接连落下,他用力挣扎起来,却被牢牢扣在地上,只得用小腿上下拍打地面,最后在牛皮书又被举起时,他泄气松下身体,喘着气妥协:“我解开。”
玩家这才收手。
他的布袍揉起,亵酷因为浸了水,力道打在上面,使闷响变得清脆。
伊桑怔怔扳身回头,看去他手里紧拧之物:“生命簿?”
“解开。” 玩家说着抬起书。
他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握去心间那物,似是护住又似是要托付。
缥缈的誓言还在温和地继续说道:“我会成为你的王,你的守护者。把你自己交付与我,从此你将不再受煎熬。”
浪头笼罩了半边天,他感觉甲板阴霾得可怖,而与之相对的是伊桑张开的掌。狰狞从纤手逐渐褪去,肤色便落得越加皙白,看去神圣发光。好像神父展开慈爱的臂,来拯救他这个被拣选的幸运儿,向他承诺流淌奶与蜜的应许之地。
他眼神失去些聊赖,飘去城里国君府的位置:“一对耳饰,一颗给我母亲,另颗给另位情人。因他生得一双红瞳,每个情人的身上都被他佩戴了这颜色的饰物,用来标榜是他选中的玩物。”
他说着,后脑靠去背后树墙:“我母亲嫉妒拿了另一颗耳饰的人,把她暗中除了,后来她自己也死于同样原因,所以两颗都落到了我手里。”
玩家一时沉默。
玩家转而看他,皱着眉用眼询问。
他笑道:“我把府里的故事说给你,猜猜哪句是假。如果猜对,我就把另一颗没结契的宝石给你。”
玩家疑吟:“剩下那1/4的落蝎圣物也在你手里?”
“不至于。不需要你时,你都是正常的。” 粽子说。
“那我真的会谢。” 玩家道。
这个世界真的没打算让他消停一会儿。
做了半天人工闹钟,完全得不到进展,他叹了口气。
树上的人一直没有出声。
“你什么都做不到?” 玩家确认道。
另一边佳尼尔看去则很是迷茫:“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玩家摇两人:“醒一醒。”
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风雨在天际掀起了巨大的蔚墙,噬人的滔天浪花漫过肉眼可视的地平线。
他的身体在电闪雷鸣中瞬时麻痹,滚烫的汗从颈后流入背心。
“亲爱的,你不必受此折磨。”
玩家沉默半晌,行步过去把他往树上重重一抵,绕着圈从肩膀捆到脚踝,语气极度不善:“你要是敢再耍一次小动作,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回到桌旁,两人似乎都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他俯首去听。
欧兰特表情挣扎无助:“……我是您的匕首,您的影子,请不要抛下我。”
伊桑低喘着,比了个环,手指一收,周围场景颠倒旋转,又回到了庭院。
眼前的欧兰特和佳尼尔趴在桌上,身上衣服已经瞬间干透,好似未曾湿过。
伊桑轻轻吸气,眼里呈了些水雾,似乎真有了些委屈。
“你,” 伊桑脸上难得多了一抹绯色:“你拿生命簿……”
第二道力量袭至,又是一道响彻轮顶的脆响。
伊桑身体僵了片刻。
他用力吞咽涩喉,手心肉的缝隙因攥捏过紧被拟成了钥匙的形状。在深渊罩住整艘轮船的同时,他颤颤巍巍低下握着钥匙的手,和那可以让他逃离苦海的光门拉进了距离,然而下一刻,他把钥匙揣进裤兜,抓高伊桑的手,从背包抓取一样厚物,出手便往下砸。
伊桑霎是一愣。
一本牛皮书隔着裤子打在了伊桑的腰下。
浸然国可谓伦理低洼,比看似没有秩序的真眼国要可怕得多。伊桑在这种环境长大,不怪做出一个螳螂之宅,拒客于千里。
伊桑回过视线:“那另一枚我不曾碰过,至今无主。”
玩家想了想,觉得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宝石本是完整的,直到被父亲一切为二,做成耳饰,假情假意地将其中一份送我母亲。”
“将如此珍贵的东西送你母亲,怎么是假情假意。”
伊桑哂笑一声:“也许也是喜欢的,只是他喜欢的人太多了。”
“我身边秘书的位置还空着。” 伊桑说。
“你身边明明什么位置都空着。” 他嗤道,看一圈冰冷寂静的庭院,说:“你该找几个仆人,在这种冷清的环境里呆久了容易得病。”
伊桑也望去自己的庭园,似乎在破败之中看到些其他什么,滞看良久,忽而道:“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匕首划穿树上之人心口布料,扎在裹于其下的皮肤表面。
那人脸上没有一丝触动,语气风凉:“不如直接埋了,省点时间。”
玩家气笑了,放下这边来到树上的粽子跟前:“你倒有怨气?我不是没遇到过曾经被人牛星控制的人,要是把那劳什子灵魂特许给你,我猜我从此会成为一名行尸走肉的僵尸。”
玩家对俩脑袋抛去查看。
【欧兰特的意识被困在黑暗领域】
佳尼尔也是一样。
他听到声音诱劝。
“把它放到这里,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他不愿细看的余光里,由海水组成的洪弯又猛然推近数丈,难闻的海水腥咸席卷鼻头,让他嗅之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