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仇翡的……”五爷低声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家长。”
梁栗濡怔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面上依旧是颇有些惊慌不定的,说出来的话也含着一丝怕意。
“叔叔好,我是仇翡的…男朋友。”
自“你好”两字落下以后,梁栗濡敏锐的发觉到,五爷并不如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和蔼。
也是,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能有这几个人是心善的呢?
五爷手上戴着的那副黑色手套,倒是与翁知然的对应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间的某种传承。
这栋宿舍楼临近情人湖,不少情侣在那儿一起散散步,说些平淡的日常过甜蜜的情话,夕阳的余晖为他们打下了朦胧的光。
望着这样的场景,梁栗濡也不禁勾起笑容,轻笑出声,一边朝电话那头的恋人低声问道:“怎么了?”
仇翡急躁的心情竟然因为梁栗濡这一声轻笑而莫名其妙的平复下来了,他握着方向盘,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话:“我想你了。”
想起那人倔强的神态和模样,五爷的大拇指轻轻抚摸着茶杯的把手,他垂眸,望着这碧绿的茶水,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
……倒是讨人喜欢的紧。
也不知说的是茶水,还是什么。
下一秒,布满了坑坑洼洼痕迹的一只手捏着一张面纸递给他。
在梁栗濡呆愣的时候,五爷的眉眼罕见的柔了一瞬,仿佛是冰山化了一角。
望着梁栗濡乖巧的模样,他抬手将梁栗濡脸上沾染的饭粒擦掉,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垂下眸子,轻轻道:“叔叔,我评价好坏的方式也很粗暴,他对我好,我就觉得他是好人,哪怕他与全世界都背离。”
少年的爱从来炙热,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赤诚。
五爷顿了顿,伸手将他买的黄焖鸡米饭摆在两人间的小茶几上,“吃完就回去吧,抱歉,以这种方式见面。”
五爷径直望向梁栗濡澄清的眸子,仿佛那眸子里会让一切污秽都忍不住遁形。
“毕竟,我们这些坏人可都爱搞连坐。”
不知为何,五爷垂下了眸子,却在顿了好久以后补上了这一句话。
“刚刚那样,害怕吗?”五爷开口,像是温声询问自己孩子害不害怕。
梁栗濡本想硬气的摇摇头,在五爷的目光下,他又点了点头。
五爷轻轻的勾起嘴角:“嗯,你知道仇翡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仇翡心里焦虑,面上却越发的冷静,一桩桩一件件的将最近帮派里发生的事情如实像五爷讲述。
听到仇翡最近在研究的事情,五爷轻轻蹙起了眉头,淡淡的嗯了一声:“接着说。”
仇翡顿了一下才接着向下说。
既然找上门来了,那五爷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听到这个词,五爷眉心之间的厌恶一闪而过,快的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他淡定的收回握紧梁栗濡的手,恢复到那一副温和的做派。
然后,那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梁栗濡正疑惑不解的向后撤了撤手,身旁将他请上来的保镖,动作迅速的将冰凉的枪口抵住了他的额头。
望着梁栗濡呆滞的神情,五爷挥了挥手,那枪口便移开了,他低声道:“梁栗濡,是吧?”
风轻轻的吹过,梁栗濡顿了顿,修长的手指一圈一圈卷着落在他眼帘上的黑发:“嗯,我也是。”
仇翡笑了一声:“等我。”
撂了电话,梁栗濡的笑容渐渐失了温度,他想起了那日——他见五爷的那日。
仇翡一下山,便直接给梁栗濡发过去一个电话。
梁栗濡接了电话,仇翡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那边就制止了他:“今天下午没课,舍友都在睡觉。”
轻轻的咔哒一声,梁栗濡关上了阳台的门,趴在窗台上,夜晚的风将他的头发吹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直至梁栗濡下车时,五爷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希望你能坚持自己。”
“这是一定的。”讲完,梁栗濡关上了车门。
梁栗濡犹豫了一瞬,抬眸看了一眼五爷,还是掰开一次性筷子,吸了几口果汁,夹了些米饭递进嘴里。
在两位保镖和五爷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味同嚼蜡的吃完了一顿饭。
梁栗濡吃完后,将用过的筷子丢进了垃圾桶,再三确认了一遍打包时阿姨并没有向塑料袋里放纸巾,才急匆匆的收了袋子。
梁栗濡歪了歪头,“嗯……叔叔的下一句话是不是要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仇翡?”
五爷罕见的错愕了一瞬,重新望向他时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意:“怎么会?我可不是封建大家长。”
“好吧。”梁栗濡按了按手指:“我的人生阅历浅薄,我觉得我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喜欢带给我的所有。”
梁栗濡抿了抿唇,清亮却暗含迷茫的声音缓缓从他的薄唇里泄出:“他是一个十分神秘的人,直到现在,我也不能全然了解他。”
五爷微微眯起眼睛,“那就由我来告诉你,毕竟仇翡是我的半个义子。
“他过的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树敌很多,每天盯着他脑袋的也大有人在,说不定他哪天就被人一枪崩了。也说不定……哪天你也会让一枪崩了,这样……你也喜欢他,愿意跟他在一起?”
直到日暮西沉,仇翡才婉言拒绝了五爷的好意,连向外走的脚步都有些匆忙。
自然这副模样全被五爷收入了眼底。
急着去找谁,自然是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