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里满是悔恨,颓废的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匣子。
楚殊忱旁边还有一个无比熟悉的人,是陆诚,他衣衫凌乱,双目充血,一只脚踩在地板上,连鞋都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厉瞿咬牙,艰难生涩的问道。
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响着。
接着,下属看着这位向来沉稳的s级alpha领导突然弯起了身子,仿佛像是忍受巨大的痛苦一般,干呕起来。
还未等他表达一下来自下属的关切,厉瞿就推开了面前的阻挡物,步伐絮乱的朝外走去。
没事的…他已经找到梁栗濡了。
除了梁栗濡,其他的都不重要啊……
苏眠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没事,才压制住自己冲回去将那两人杀了泄愤的心思,他颤巍巍的抬起眸子,眼前一片火光闪过。
梁栗濡嗯了一声。
苏眠退了出去,驾驶着飞行器跟在飞船的后面。
这时,小腹处的剧痛才被他清清楚楚的感知到。
许多年以后,已经成为了元帅的楚殊忱依旧是孤家寡人,传说这位元帅有一个特别的癖好,就是每天对着一个发烂发臭的黑匣子自言自语,据看到的人说,楚元帅那时候根本不像战场上的神话,而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神经病。
而消失许久的厉中将早在某天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帝国医院的某个病房里,那病房里住着一个植物人,嘴角却永远挂着诡异的笑容,仿佛活在美好的梦境里不肯醒来一般。
而楚殊忱背后的支持者陆家的继承人也早就不是陆诚了,他继续潜心于他的研究,他说这是某个人未完成的梦想,他要替他完成。
成了植物人,但是总归是吊着一条命的。
医生说完,望着三人死寂的表情,斟酌道:“我建议你们也可以去检查一下身体。”
毕竟三人现在的模样很像哮喘病人复发时候的样子。
如果一开始他不这样做,如果他拦住了梁栗濡……
那么多如果,但是也只能停留在如果。
楚殊忱咬了咬牙,心中对自己,对厉瞿的怨恨越发浓重。
嗬……是梁栗濡。
这几个字重重的砸向他的脑子里,他仿佛撑不住似的倒在地上,嘴里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你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给我。”
他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什么,下属给他的消息是鉴定死者所用的物品是死者的半截手指……
“是我的错……我该拦住他的。”
陆诚喉咙里涌上一口血腥,他不懂……前阵子亲亲密密告诉他,会和自己正式去见家人的梁栗濡,怎么会…怎么会选择自爆……
他大力的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上前揪住楚殊忱的领子,仿佛一头绝望的野兽:“你说清楚,你说清楚!你说清楚!!”
厉瞿动了动嘴唇,神情一片死寂。
他望着梁栗濡被苏眠打横抱起离去,伸出的手臂擦过梁栗濡温热的手臂,却也只是擦过。
他不知道,他唯一一次的心软却让他以后抱憾终身。
仿佛这几个字的说出用尽他身上全部的力气。
楚殊忱抬起眸子,那里面一片死寂。
“是我的错…我不该把钥匙给他,不该让那个杂碎带他走,不该……”楚殊忱紧紧的咬住牙齿,才没让悲戚的哭音泄出来。
下属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厉瞿。
仿佛……一下子被抽取了活人的气息,只剩下身子在行尸走肉。
厉瞿脚步虚浮到达帝国医院里苏眠的病房时,楚殊忱已经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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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看下一条新闻。”光脑里的记者公事公办的划过军事新闻,继续解说道:“昨晚23:44分,在塔纳星球附近,一架飞船自爆,现场一死一伤。死者已经确定是一位梁姓beta,伤者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治疗………”
下属alpha望着从早上开始一直心不在焉的厉中将,在听到这平常的午间新闻时,猛地站起来了。
额头上的冷汗一直在唰唰的往外冒,苏眠咬牙擦了擦滑到下巴上的汗水,手指轻轻的触摸上他的小腹。
已经僵硬了……仿佛从来没有一个鲜活的生命从里面孕育过一样。
苏眠死死地咬住唇,握着控制器的手几乎用力到发白。
说出这句话的陆诚,那死气沉沉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摇摇欲坠的光。
楚殊忱只是沉默的抱紧了自己手中的黑匣子。
他们眼中的光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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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术中”的灯熄了。
妄图得知梁栗濡为什么会选择自爆的三人赶忙踉踉跄跄的站起,去询问苏眠的情况。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omega肚子里还有一胎死尸,加上受到了飞船爆炸的波及以及患者本身的意愿,他并没有醒来。”
楚殊忱下意识的抱紧自己胸前的盒子,他咬着牙,有气无力的踢开扯着他腿的厉瞿。
为什么,为什么厉瞿昨晚也没能将梁栗濡拦下来,为什么他不能心狠一点……
或者最开始,他为什么要答应和厉瞿联手囚禁梁栗濡。
哀拗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楚殊忱任由陆诚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嘴里只会重复的喃喃:“是我错了……”
厉瞿踉跄着退后两步,身体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他抚上自己的心脏,那里正飞速的跳着,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是梁栗濡,居然真的是梁栗濡……
梁栗濡被苏眠放进了他开过来的飞船里,扫视了一圈这飞船的结构,他才淡淡的垂下眸子。
“我想先一个人静静。”梁栗濡闭上了眼睛,他忽略了鼻间萦绕的血腥味。
苏眠明白梁栗濡的意思,眼中划过浅浅的心疼,他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轻轻的嗯了一声:“我开了自动驾驶,一会儿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