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发现,梁栗濡的这些衣服是在太过普通了,只是穿在梁栗濡身上才有了几分别的韵味。
看梁栗濡迷惑的表情,秦御塘好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他认真的道:“我不想跟他们一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里的意味太重,梁栗濡眨了眨眼睛,面色不自然的将它轻轻的掀过去。
“皇上?”他起身,似乎是想要行礼,却被秦御塘按下了,他盯着梁栗濡刚刚醒来的迷糊模样,眼底都透着迷茫。
秦御塘忍不住笑了笑,问他:“饿不饿?”
“不饿。”梁栗濡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他,疑惑的问:“你怎么会来?”
丞相府依旧是无聊的。
梁栗濡翻来覆去看了些话本,时间过的不快也不算慢。
在他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时,感觉有人抽掉了他的话本,给他披了一层衣裳,在他迷迷糊糊睁眼想要看是何人时,那黑影已经不见了。
“况且,给这么漂亮的公子弹琴也是我的荣幸。”
拒绝了一番却没能拒绝掉的梁栗濡,晕晕乎乎的被簇拥着上了楼。
有个姑娘说了句:“公子,安安静静听曲儿就好,可千万别碰桌子上的茶水。”
一位红衣姑娘浅笑夕颜,纤纤玉手从梁栗濡红透的脸颊上划过:“公子,别担心,我们这儿是正经地方。”
梁栗濡脸颊更红了,遵循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理念,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简直像是唐僧进了盘丝洞。
那向来胜券在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迷茫的情绪。
卿尘楼。
名字取得倒是挺好听,但是也不能掩盖它是一个青楼的事实。
哪怕知道梁栗濡并不是五六岁的孩童,需要别人时时刻刻的照看着。哪怕知道梁栗濡会知道如何回丞相府,丢不了。可他就是慌张。
像是小时候的感觉。那时他小心翼翼养着的小猫,在某一天清晨,他没有看见小猫乖乖的趴在自己的身旁,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小猫了。
秦御塘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多带些侍卫出来了。
“好吧。”梁栗濡不纠结了,他只是看了一眼两人相牵的手,想要抽出来,却被牵的更紧了。
秦御塘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他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道:“防止走丢。”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半个时辰后却真的应验了。
秦御塘已经把眼线安插到他的府里了吗?
“现在西北大旱,民不聊生,小半士兵已经去支援西北…”秦御桉修长的手指从京城划到西北,他面容冷硬,低沉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诡谲。
“边疆也不得安宁,这些匈奴一直未灭,甚至有渗透中原的趋势…或许我的好皇哥这就会派兵南下。”
秦御塘紧紧贴着他,手指动了几下,长长的绳子就在他的手里变成了一个蝴蝶结。
梁栗濡回头看他:“这是什么?”
“面具。”秦御塘忍着笑:“很可爱。”
京城脚下的街道上无比的热闹,各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和买卖声。
梁栗濡似乎是觉得新奇,尽管被人挤来挤去,他还是左边瞧瞧右边看看。
而秦御塘背着手跟在他的后面,目光里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柔和。
“你……穿好了。”秦御塘的喉结动了动,眸子渐渐幽深,他似乎有些渴,所以说出的话都有些低哑。
梁栗濡推开他,匆匆背过身,走向铜镜那边。
他现在哪有娇羞的模样,眼中闪过的只有了然和尽在掌握的自信。
所以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寻找着他这个三弟身上的蹊跷之处。却发现他似乎真的是一个痴傻的。
是真就这么痴傻?还是他这个三弟太会伪装了呢…还是,真就另有其人?
梁栗濡见秦御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是那双大手却停在自己腰间,下意识的摩挲着。
如此殊荣,梁栗濡却抿着嘴,有些不自在的模样。
不急。
秦御塘在心底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不同与去桉王府,回到丞相府那天,只有梁栗濡一个人。
秦御桉傻笑着向他挥手,似乎和以前没有一丝变化。
梁栗濡将马车的帷幕放下,那一张透着傻气的脸被遮挡住了。
“帮我拿过来那件青绿色的外衫吧。”
秦御塘心知梁栗濡在刚刚那一瞬,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他配合梁栗濡掠过这个话题,亲手将那件外衫给梁栗濡穿上。
“怕你太过无聊,带你出去玩玩。”秦御塘没说,今天他推了所有的公务,晚上不知道要熬到何时才能完成。
“外面有什么可玩的。”梁栗濡这样说着,却起身开始找自己的衣衫。
“你忘了?”秦御塘一边将衣柜里的衣服看了一遍一边说:“今天是端阳节,运河里有赛龙舟。”
小莲什么时候可以跑的这么快了。
陷入沉睡,他脑海中的想法也一齐沉寂了。
天已大亮,梁栗濡在柔软的床上醒来,一睁眼便看见了打扮成普通人模样的秦御塘。
“骁骑将军在七王爷手下探子的挑拨下,早已对秦御塘不满,或许等他派兵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时机。”秦御桉盯着桌子上变化莫测的时局沉思了会最后望着一眼地下跪着的暗卫,道:“我最信任你,你以后就先跟着梁公子,切记将他一天的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心情如何都告诉我……对了,还有见到了什么人。”
“听明白了吗?”秦御桉淡淡的问道。
垂着头的暗卫,眼中闪过不明的情绪,但是他依旧恭恭敬敬道:“是。”
梁栗濡刚要问为什么,那门已经关上了。
房间里涌动着幽香。
“我没钱。”梁栗濡眼睛轻轻眨了眨,像是觉得自己这样说,这群姑娘就能放过自己一样。
有个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公子,我们这儿真的是正经地儿,红凤弹琴很好的,您上去听听,不吃亏。”
“就是,我们还能吃了你个大男人不成。”
梁栗濡沉思了一瞬,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并且被好几个明艳女子扯着他的胳膊,一口一个好哥哥的拉进来。
就连那兔子面具,也被一个姑娘轻巧的解开,拿在手里细细把玩着。
“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们先放开我。”
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皇帝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向沿街每一个路过的人问着。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高的一个人?穿着浅绿色的衣衫,戴着一个兔子面具……”
得到的答案全部都是否定。
或许是这繁荣的城真的太大,或许是来往的游人太多。
秦御塘只是给梁栗濡买了个糖葫芦的时间,再一转头,就看不见原地乖乖等着他的人了。
他压制着心里的慌乱,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梁栗濡依旧没有出现,这时他才真正的恐慌起来。
“怎么戴这个?”梁栗濡抬手摸了摸面具,疑惑的问。
因为有太多的视线落在你的身上,因为有许多人蠢蠢欲动着上前……
不承认自己吃醋的皇帝牵起他的手:“好看。”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端阳节,街上多了很多买粽子的商贩。
怕梁栗濡饿着,秦御塘买了好几个厚实的粽子。
梁栗濡刚刚乖乖的吃完一个粽子,脸上就被贴上了一个兔子面具。
“我帮你扎头发。”秦御塘按着他坐下,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微凉的指尖总是碰到梁栗濡的脖颈,低头说话里,梁栗濡耳后的小绒毛被轻轻的吹起。
梁栗濡觉得扎的这个头发可真漫长。
但是总算是能出门了。
那里的触感好像传遍了全身,本就敏感,还被人开发个彻底的梁栗濡颤了颤道:“穿…穿好了吗?”
秦御塘又是一愣。
他抬头,心上人垂着眸子,长而卷翘的睫毛正颤着,漂亮的脸颊上染上了些许粉色,轻轻啮咬着自己的嘴唇,好像如果不这样做,他就会因为被摸了摸腰而呻吟出声似的。
他急了,就会输给那日在桉王府的野男人。
想到这儿…他的眼眸暗了暗,那日回去以后他就安插了些人,却发现除了他那个痴傻的三弟,就再无和别的男人有过太多接触。
很奇怪。
自然,梁栗濡没能看到秦御桉慢慢垂落的手和隐藏在阴影里的冷硬表情。
他疾步走向书房,面上却恢复了一副痴儿的模样。
秦御桉感觉最近盯着他的视线变多了些…他相信这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