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和顾渐一开始的结契，是因为穆啸云离世顾渐的一时冲动。
原来那时的结契是顾渐对穆啸云之死的悲愤，并不是他陈酒和顾渐有什么缘分。
顾渐和陈酒都不说话，穆啸云倒还挺乐呵：“我是不会害你们，可这样你们也出不去啊，顾渐你快滚去想个办法，哦对，你不懂幻术来着。”
“你够狠，直接杀了你家族长的重孙。”顾渐嗯了一声，穆啸云无奈道，“杀害同族，顾家竟然没把你也关进白骨狱？”
“原本要关的，丰尊者保下了我。”
穆啸云摸摸下巴：“不对啊，我不是在问契印吗？”
陈酒向穆啸云点点头：“穆前辈。”他不想理会顾渐，正要走，穆啸云道：“你已经进入了幻境的范围，出不去的。”
陈酒闻言便在远处坐下，表现出你们聊我不打扰的意思。穆啸云脸皮够厚，硬拉着顾渐挤在陈酒身边，问顾渐：“他是我弟媳？”
陈酒看了顾渐一眼，顾渐说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果然如此。
他装完逼就跑了，留陈酒在原地愣了一会，继续画地上的阵法。
他原本以为是顾渐单恋穆啸云，原来是两情相悦啊。
这样的话，那枚玉戒自己是不该拿着。
陈酒把那枚朴素的玉戒拿出来：“前辈说的是这枚？”
穆啸云勾起嘴角，好家伙，这玉戒还真在陈酒手上，顾渐还说什么别无他意，放屁！
这双儿似乎是误会他和顾渐的关系了，啧啧啧，那就让他好好误会。
陈酒嗯了一声，是啊，都从洞天境生生掉到了通神境。
穆啸云见他神情，便换了个话题：“说起来顾渐现在的法则是什么？怎么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生死法则。”
顾渐自然不会下杀手，却也没有留手，毕竟穆啸云是荒阁的继承者，再重的伤荒阁也能让他瞬间恢复如初。
只是穆啸云返回荒阁的路上，被顾无迹挑战。顾无迹是当时顾家年轻一代第二人，穆啸云也没想到顾无迹如此没脸没皮，但他傲气，受不得顾无迹挑衅，不顾其余人反对，以重伤之身接受挑战，死于顾无迹之手。
同辈间双方自愿的比试，荒阁无法追究。穆啸云猜后来顾家没瞒住此事，让顾渐知晓了真相，顾渐便在顾家强杀了顾无迹。
陈酒并没问是什么事，只是笑了笑：“他也不会听我的。”
穆啸云道：“这里一共就三个人，我只能和你说了啊。”陈酒一想也是，便点点头。
青年问：“外面是怎么说我的死因的？”
穆啸云无奈道：“他又离得不远，你看我有问题随时锤我行不？”
顾渐这才同意。穆啸云道：“你不许偷听哦。”
“我又不是你。”
顾渐摇摇头：“他有喜欢的人。”
穆啸云摸摸下巴，他看陈酒刚才醋意横生的样子，觉得不像啊。穆啸云突然反应过来：“哎不是，你既然不打算给人家什么，还睡人家？你很渣哎。”
顾渐微微沉默，穆啸云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是个百年单身狗吗？你赶紧去告诉他！”
穆啸云见顾渐发愣，嫌弃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没事不要在你自己的脑袋里绿自己。”
“他本来也没道理因为我守身。”
“你觉得他不喜欢你？”穆啸云指指自己，“可面对我这种级别的帅哥，他完全没有兴趣哦。”
陈酒没骗自己，他果然和孟远没做过。
难怪刚才陈酒动气，自己说他淫乱，他当然觉得委屈，可还不是陈酒总是嘴硬说什么他经验丰富，自己才误会的。
顾渐觉得自己也许已经中了幻术，不然脑袋为何晕乎乎的。
陈酒只远远看着，并未靠近。
许是契印的缘故，他也看得到顾渐经历的幻境。
陈酒知道那青年是谁，毕竟顾渐向来只会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看着那人的眼神却温柔，含着三分笑意。
也许……只是陈酒许久没和别的男人做了，别人的气息消散了？
顾渐小心地问：“别人残留的气息多久会消失？”
穆啸云不太确定道：“不会消失吧？毕竟双儿以那处为核心，精液进入核心之后就融合进去了吧。”
穆啸云不解道：“什么什么？”
“什么叫只和我一个人做过？”
穆啸云一头雾水：“你不是灵觉最敏锐了吗？双儿的灵气会沾染交合过的男人的气息，这你总知道吧？我看你那小宝贝的灵气干净得不可思议，只有你的气息啊？”
穆啸云道：“我送你凤骨颈链的时候，可说让你送给我未来的弟媳。”
“作为夫君给他的，并无他意。”
都特么以人家夫君自称了，还没有“他意”？苍天啊大地啊，这木头总算开窍了！
顾渐道：“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他并非求死，只是从接过渡法真录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在何处，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准备，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也没什么非要挣扎地活下去的理由。
若是他拼命一把，再多苟且些日子还是不难的，但他只想沿着既定的线路走下去，没必要挣扎了。
陈酒留在原地，从凤骨颈链中取出一个阵盘，他记得一个阵法，也许能破开幻境。
顾渐找到一处幻术力量相对薄弱的地方，闭眼感受灵气波动，穆啸云问：“你身上为何有这么重的死气，你又灭门去了？”
顾渐睁开眼：“你能感觉到？”
是穆啸云。
顾渐有一瞬间想感谢金羽，若不是它，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青年见顾渐沉默，龇牙笑着：“你怎么变了个样子？品味不行啊，还是之前帅。”
顾渐道：“懂一点。”毕竟他总是看着陈酒修行幻惑神典，多少有些了解了。
“那就快去！”
顾渐嗯了一声，只是真正的穆啸云已经死了，此处不过法术的产物，顾渐不太放心让现在的穆啸云和陈酒待在一起，对穆啸云道：“你跟着我。”
“我在彧界疗伤的时候，家族唠唠叨叨说只许买炉鼎，我不想听他们的。”
穆啸云狂笑：“顾渐你还有叛逆期你多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酒盯着光秃秃的灰黄地面。难怪他在彧界初遇顾渐时，顾渐的心情总是不好，是因为穆啸云啊。
顾渐平静道：“不算。”
“他身上有你的契印哎，你们顾家不是不随便给契印吗？”
顾渐半晌才道：“那时你死了，我杀了顾无迹，族长让我去彧界思过。”
只是，既然是送出手的东西，好歹自己来要走啊。
穆啸云道：“顾渐说让你把这戒指给我，他这人啊，自己不好意思要回来，非要让我来。”
陈酒一怔，把玉戒递给穆啸云：“也许本就是给你的。”
穆啸云见眼前双儿的唇紧抿在一起，知道自己计谋得逞，又补了一句：“这枚玉戒是顾渐母亲留下的，上面有一个灵犀护身符，他母亲想把玉戒留给顾渐未来的道侣。”
“哦，他原本因为母亲去世领悟了时间法则的，没想到我死后直接变了啊，啧，看来对他打击还挺大的。”
陈酒嗯了一声，顾渐是说过他原本的法则不是生死法则，喜欢的人去世了，打击大也是自然的。
穆啸云见陈酒反应，心道这要是陈酒不喜欢顾渐他就把炽神鞭吃下去，穆啸云咳了一声：“顾渐是不是给过你一个玉戒，说是他母亲的。”
穆啸云道：“顾无迹没那个脑子，他在那个时机挑战我，背后必有顾家授意，所以顾渐肯定对我很愧疚，他想必觉得当时他不应该重伤我，给了顾家机会。”
陈酒微微垂眸，那个笨蛋，修行界弱肉强食，何必在意。
穆啸云接着道：“顾渐与我打的时候本来就受伤了，顾无迹也不是易与之辈。顾无迹死后，顾家族长也不会轻易放过他，那时顾渐想必也伤得很重。”
陈酒觉得自己应该提醒顾渐这只是幻术，那人太过可疑，但他又觉得自己何必不解风情，便打算离去。
穆啸云却突然看向他：“这小家伙是谁？”
顾渐停顿了一下：“陈酒。”
陈酒迟疑一下：“说是顾渐。”
“果然，”穆啸云啧了一声，“那时在一个大型秘境里，顾渐砍了十几个洞天，咱们这辈就我拦得住顾渐，宗门让我和顾渐比试。”
那场战斗，顾渐和穆啸云一是因为背后的势力逼迫，二是棋逢对手，具用了九分力道。穆啸云不敌顾渐，伤势颇重。
陈酒不明白穆啸云为何而来，停下手中画阵的动作：“前辈有事？”
穆啸云眯起眼睛：“没事，就瞎走走。”他绕着陈酒转了好几圈，把陈酒刚画好的阵踩得乱七八糟，陈酒抽抽嘴角：“穆前辈你……有事就说。”
“就想让你劝劝顾渐。”
“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何必纠缠他。”
穆啸云摸摸下巴，看来顾渐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双儿啊，他眨眨眼：“跟着你无聊，我去找陈酒玩。”
顾渐很快道：“不行，若你被金羽操控，伤到他怎么办。”
顾渐瞥了他一眼：“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问题。”
穆啸云：？
他对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摆摆手：“去找你宝贝甜蜜吧，别烦我。”
他从来没想到陈酒竟然只和他一个人做过。他并不在意陈酒是否有过别的男人，但如果陈酒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是否意味着自己对陈酒来说，总归是有些特别的——至少说明陈酒没有厌恶过自己。
或者说，愿意一直交合的人，总是有些好感的吧。
就算陈酒喜欢孟远，不也只被自己进入过吗？
顾渐想到见过的双儿确实大部分都气息杂乱，但陈酒的灵气一直很干净。
陈酒……只和自己做到最后过？
那那那他和孟远也没做过？
顾渐与穆啸云对视，穆啸云捂住脸：“靠，你还真不知道。”
也是，顾大少爷怎么可能去关心双儿们有什么特质。
顾渐回忆起自己作为诸炽与陈酒交合时，陈酒身上确实留下了诸炽的气息，只是因为那气息与自己同源，很快又只剩自己的气息了。
穆啸云想起刚才他与顾渐交谈，那双儿低着头咬唇，明显是吃醋了，笑道：“难得有个真喜欢你的，你未免也太无情了。”
顾渐无视他，穆啸云絮叨道：“人家一个双儿，只和你一个人做过，简直太不容易了，你能不能珍惜一下？”
顾渐诧异抬头：“你说什么？”
穆啸云抱怨道：“你从以前就是这样要死不活的，过了这么久还是没长进。”
顾渐嗯了一声。穆啸云叹口气，突然问：“你真喜欢他？”
顾渐知道穆啸云指的是谁，顾渐不想承认，却也无法否认，他便沉默着。
“我都死了还能感觉不到死气。”
顾渐哦了一声：“以前没告诉过你们，其实我活不了多久了。”
穆啸云怔住了，片刻他才道：“顾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现在根本没有求生欲啊。”
顾渐默默恢复了原本的相貌。穆啸云道：“怎么不说话？我虽然是幻术，却总归是穆啸云，不会害你的。”
顾渐沉默片刻：“我知道，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穆啸云被他逗乐了：“别说的咱俩跟那种关系一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