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烂掉的食物吃了果然不舒服。”粼司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抱怨。
语气自然地仿佛两人先前的不愉快只是一场幻觉。
谢眠往前踏了几步，面前的人脚步踉跄，像喝醉了一般倒在身上。
寒光如同一柄长枪笔直射出，直接将猎物钉在原地！血蛇浑身血管暴起，真气在体内胡乱冲涌，方才还逼人到了绝境的妖物瞬间活生生爆体而死。
粼司优哉游哉游了过去，一口将蛇尸吞进肚内。
巨蛇身后的谢眠怔怔出神，恍惚间觉得眼前这条黑蛇似曾相识。
捂着耳朵的人根本听不清他的话，眼睁睁看着巨蛇飞速接近：“我师叔……”
“他好着呢！”
话音刚落，前方的人影倏然陷落，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游曳而上。
空中响起一声裂帛之音，下一瞬间他被怒气冲冲的怀抱接住。
粼司的声音因为惊吓而控制不住音量：“你找死啊！”
两人落在不远的草地，背后巨蛇从陡然袭击中回神，愤怒地发出无声嘶吼。
虽然野决明和雄黄似乎没有这么强的效果。
粼司得到承诺，低头闷笑，愉快的震荡随着肢体的接触传到谢眠身上。
为什么是「你可以解决」？他能解决什么？粼司需要一个丹师、医师还是单纯人类的陪伴？
谢眠有点糊涂，又觉得仿佛自己并不该这么糊涂。只要接着想是可以想出来的。
但偏偏另一个人缠着他不断撒娇，把人逼到身后的石床边也不撒手。
接着他抬起头，目光黏人、委屈而不容拒绝：“在这里陪我……等我炼化它的内丹。”
“可是它体内的野决明和雄黄……”
“没关系。你可以解决。”
粼司已经晕晕乎乎地半抱住他，一阵迅风吹过，再看清周围时已经到了一处清静洞窟。
前方的石床上覆盖着几层青草，甚至还有个不知哪里找来的木枕。谢眠愣了一下，拍拍身前人的肩：“你昨夜不回房，就睡在这里吗？”
“嗯……”粼司赖在他肩颈乱蹭，鼻息紊乱炽热。
“嘶……呲呲……”蛇信带出浓稠口水，一边甩着蛇身逼近一边滴落粘液。
那个嘶哑枯竭的声音里竟然带着笑意：“小小……大夫……好吃、好吃。”
巍峨的阴影从头顶降临，被巨蛇的影子笼罩的一刹那，谢眠居然分神想到了与粼司的初次见面。
“先离开这里！”他着急地解释，“我在附近撒了野决明和雄黄，它身上还沾染不少，你怎么……”
怎么能在外面乱吃东西！
以前光听说村里养的猫猫狗狗乱吃东西拉肚子，好好的养条蛇居然也会遇到这种事。杀了敌人第一反应是跑去吃掉尸体，饶是谢眠也来不及反应。
可会在哪里见过呢？他没有太多与人正面战斗的经历……
等下，眼下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刚才下的药被那条血蛇粘上，粼司再吃了蛇，岂不是……
谢眠放下手，看着蛇妖再度化为人形向自己走来。
黑蛇鳞片泛着一层炫目鸿光，蛇鳞表面菱状突起，仿佛披着一身钢铁做的盔甲，在游动间步步升高，海潮般的威严充斥一方天地。
另一侧的血蛇瞳孔缩成一线，战意登时溃不成军。
“你……是……！”
谢眠觉得耳朵仿佛要填满炸开，粼司抓住他的手牵引到耳朵边，那只握紧衣领的手纹丝不动，似乎正攥着什么不肯放手。
察觉到对方的力气，谢眠才放松手腕顺从地捂住耳朵。
“稍等一会儿。”粼司的手按在他的脑袋两边，忽然低头在唇边轻轻碰了一下，抬头时脸上带着得逞的坏笑，“不许乱跑，我马上去解决。”
谢眠摸着粼司的额头，手心传来火热的触感，再托住他的脸一看，见蛇妖满脸不自然的红晕，连笑声都带着热气。
“等我一会儿好不好。”粼司侧过去咬住他的手指。
“唔……随便。”谢眠心慌地撇过头，“快点炼化，再不化开毒物等下侵入心脉了！”
粼司热烈地抱住他，谢眠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被搅成一团刚出锅的粥，带着热乎乎的潮湿，怎么使劲也搅和不开。
为数不多的常识在脑海里嗡嗡作响：炼化吞食的内丹通常伴随着对自身真气的梳理，在这个过程中化元归一去除毒物和杂质，加深与自然秉性的融合。
蛇的自然秉性是什么？吃人？吞食？贪恋血腥吗？
这副样子可如何是好。谢眠握住他的手腕试探脉搏，脉象依然强劲有力，显出内火旺盛的架势来。
“我去找人——”
“不要。”蛇妖一口回绝。
“大夫就是用来吃的！”那个人骄傲地说。
——蛇类都这样霸道吗？
谢眠屏住呼吸，握紧衣领中的玉佩，感受面前的恶臭腥风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