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是郁如来在飞机上说的,“你出事后的第七天,我去探视,但病床已经空了。”
“有一天,我想联系你。”
“打过电话,发了消息,始终不见回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后来,也是严争泽亲手敲碎了他的白日梦。
“我说过,你一直很聪明,”郁如来垂落的睫毛轻颤着,“如果不是我太固执,郁申澜不会找你的麻烦。”
严争泽的十七岁,从头到尾都是郁如来存在过的痕迹。
“可惜,因为钱开始的关系,也会因为钱结束。”
严芝孟找上他们,要求带严争泽回国。
男人之间的那种生理欲望,像一朝发了瘾,打得人措手不及、晕头转向。
事后回想,他是心甘情愿被严争泽牵着鼻子走的。
说不出谁是谁非,不过一笔糊涂账而已。
“说我不想逼你做错事,再被严家的人指责?”
严争泽像被他的话震住,半响没吭声。
郁如来抬眸去看,发现严争泽皱着眉头,眼神躲闪,一副被人突然告白、拿不定主意的纯情模样。
郁如来下巴颏挨着抱枕不动,古怪地看了一眼严争泽,“这样显得你好像很在意我。”
严争泽说:“我在意的是能否找回记忆。”
“原来如此,”郁如来有时就会这样,爱逗趣心里亲近的人,“那我对你好重要呀,是不是?”
回来能见到他,已经不虚此行。
“是严芝孟威胁你,”严争泽的目光咬住他,“还是你在欲擒故纵。”
他在公司见了严芝孟,自然是瞒不过严争泽的。
他曾经想做严争泽的救世主。
但运动会那天,当他看见赛后严争泽被一个女孩飞扑拥抱时,他感受到了心中冒起的燃燃妒火。
蛇引诱夏娃,严争泽引诱他,不,是他注定要受这份引诱。
郁如来笑了笑,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做完了决定,也负起了责任。
“我知道的都说完了,”郁如来轻轻道,“你有记起什么吗?”
“是送你的新年礼物,”郁如来道,“虽然你收到时并不高兴。”
还完债之后,他还为严争泽找好了另住的房子。
与其说他是在打发严争泽,不如说他是在打发自己那日渐深沉的突兀情感。
“其实狠下心,也不是没办法找到你,但我放弃了。”
“实在没什么意思。”
“我没有收到,”他说,像在替那时的严争泽回答,“如果收到了,我会回复的。”
“你也就不会出事。”
“归根结底,错全在我。”
严争泽静静地听完,忽然道:“你说你曾经联系过我。”
但那时候,郁如来的期望已经太多,他无法放手。
那么好的严争泽,马上就要成年,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介绍给任何人。
哪怕他们的开始不够光彩,可偶尔严争泽看他的时候,会让他觉得——
“但我不后悔,”郁如来对他说,“一点都不。”
他们是有过一段好时光的。
即使严争泽没爱过他,但那些相敬如宾的白天、纠缠不休的黑夜,结结实实地占据了他们生命中不可复制的半年。
这是严争泽和过去最不同的地方,他会害羞,是一个没受过伤害、有正常情绪的人。
而从前的他,在发现郁如来的下身多出一个器官时,也能眼眨都不眨地直插进去。
郁如来望着眼前这个的严争泽,抱紧了怀里的方形软枕。
严争泽看着他,神情认真道:“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走。”
郁如来却望地板,喃喃道:“你究竟要我说什么。”
“说我还爱你。”
“他的确威胁了我几句,”郁如来按实说,“但都无关痛痒。”
“至于欲擒故纵,”郁如来苦笑,“我一开始是想这么做,可对你不管用啊。”
“那是什么,”严争泽紧接着问,“你自己说,或者我去查。”
“你想说什么。”严争泽第一面见他这样问,眼下还是。
“我要走了,”郁如来陈述道,“之前说的那些,都算了吧。”
他不是非得受人要挟,也不是非得和严争泽有个结局。
严争泽回视他,静了很久,“没有。”
郁如来凝神望着他,蛮不舍的。
“严争泽,”他叫他,缓声说道:“你看,我帮不了你。”
严争泽忽地想到那个视频,“那我们上床,”他问,“是因为钱?”
郁如来笑了,淡粉色的薄唇抿着,笑得并不开心。
扬起的嘴角又慢慢落下,郁如来眼神复杂,“是我当时太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