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心会因为别人的一番话而跳动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不可思议归不可思议，他望着周暮云，不知为何就是想笑，便笑着道：“周暮云，你这可算是在向我...表明心迹？”
林子笙本想说求爱，可求爱这词过于让人浮想联翩。
“而我独身一人家徒四壁，家里除了那些酒坛子就没什么值钱东西，娶我很亏啊，搞不好还要倾家荡产呢。”
“我养得起，不会倾家荡产。”林子笙一说完，周暮云就肯定的开口陈述。
周暮云的话说的很肯定，他的话像一记晨钟敲在林子笙的心头。
再说，林子笙喜欢马，因为他喜欢那种在马上狂奔的肆意和畅快，而他的马术日益精湛，从望马怯步到而今已能骑着马儿来往于城中和大营，这些都是周暮云抽了空子亲自教他的，周暮云这个人对待军务可能会过于严谨和冷厉，但对他确实不错。
只是这种不错要是换个角度来想，林子笙忽然有所明悟。
他的眸光轻动，最后又对上周暮云的视线，周暮云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变，目光从说出那句话之后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林子笙微仰着头，他离周暮云很近，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
周暮云垂眸看着他，眸中映着林子笙的脸。
周暮云望着林子笙玩笑儿般的神情抬起手，将林子笙搭在前胸的青丝抚到了他的肩后，继续道:
这一年若不是林子笙一直在帮他，光凭他自己收拢人心，只怕没个几年完成不了澜帝交给他的任务。
周暮云忽然响起他初见林子笙的场景，那日林子笙身穿青袍拾阶而上，面上含笑，谦谦君子不外如是。
当他自称是太傅时，周暮云还怀疑过他的身份，毕竟他看起来太过无害，然而回忆起这一年他与自己携手收拢军权的过程，其中表现出的谋略与胆气丝毫不弱于他这个征伐沙场的军人。
周暮云如此想着，谁料太傅大人的心思永远与众不同。
他迎着周暮云的注视好奇的问道：“那南国三公主虽性格大大咧咧了些，但她相貌秀美，也是个难得一见的佳人，这样的姑娘你不喜欢，你跟我这个硬邦邦的大男人表白心迹，周帅是认真的吗？”
虽说前有澜帝为了身后那位一直未立中宫，后有右丞济微羽向世人公开他家中有贤夫，但这事儿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就觉得很惊奇。
他还以为林子笙发现了他的心思会糊弄过去，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避讳反而直白的说了出来。
语气没有鄙视，没有排斥，对他的心思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就是这份直白可爱的要命。
周暮云不仅双眼含笑，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笑。
林子笙听完就乐了。
他这一生从未想过娶妻的问题，说心如止水也不算，大概就是还没碰到让他心动的人，所以就没想过成家立业的问题。
至于男欢女爱还是分桃断袖，这些世俗看法，他一向不在意。
他用的虽是疑问句，但他确认周暮云对他说的这些话，就是这个意思。
果然，他话刚说完，周暮云就朝着他向前一步。
那时正值夜半，四下无人，就他二人站在府前，周暮云朝着林子笙走进一步，看见林子笙不避不躲，眼中忽然带了笑。
多少年了...自他父亲去世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三番两次的对他说，他养的起他。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林子笙突然想起这句话，拢在身后的手掌蜷了蜷，与之相对的是他的心口加快的跳动频率。
望着神情沉静的周暮云，林子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之后他调侃的问周暮云。
“我可不好娶。”
“娶我不仅要八抬大轿，还要十里红妆。？”
“太傅大人是个很有趣的人，若是暮云有幸能将您娶回家，以后的生活一定很有趣。”
林子笙感受到周暮云冷肃的气息从他鼻间扫过，眼中的笑微顿了顿，顿了之后林子笙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目光在身材高大的青年身上扫了扫。
他对周暮云有好感。但这好感仅限于朋友之间，毕竟谁能拒绝一个供你吃供你玩，既不会约束你又不会嫌你烦的朋友呢。
周暮云是真心折服这位太傅大人，若说情爱之事，周暮云还觉得是他自己高攀。所以他想借着南三的存在试探试探他，结果这位没看出来三公主对他有意就算了，甚至还误会人家跟他周暮云有什么。
他还能怎么说。
周暮云少有的郁闷似的叹了口气。
先不说他自己喜欢男人女人，就周暮云这种堂堂正正的大男人，不去娶个小娇妻反而想娶他，这件事想想就觉得挺匪夷所思。
毕竟没道理分桃断袖还能批发。
周暮云自然是认真的，毕竟林子笙这样的人，很难不讨人喜欢啊。
“对，我就是在表明心迹，不知太傅您意下如何？”
要不就是拒绝，要不就是婉拒，周暮云没觉得第一次向林子笙表明自己的心意就能得到想要的回复。
毕竟太傅大人位高权重，虽是个文官，但也有文人风骨，若是轻易就能接受了他，那才叫稀奇。
人世短暂，冷暖自知，舒心便罢，何必给自己套上枷锁，为世俗所累。
也许他的看法，与他现在的社会地位，以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家庭背景有关系，总之他现在两袖清风，一人独醉，笑看红尘。
这会儿突然听到周暮云这么说，他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像平静的心湖之中被人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