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还是那个无名植修,崔鹿野以往的案子曾遇到过两次明显植修下的手,都是这种查到但不说出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处境,所以大概是同一个人同一个搅浑水的风格。
他从未真的追查这个无名植修到底。
最后看一眼缪泽,九成九丰都惨案的凶手之一,他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大概自己心里也觉得他杀的人全都死有余辜吧。
韩方巽刚刚随口一卦又讹他一盒烟,恭喜他一年内家人重聚。
怎么可能?他每年安全丸无子无女,堂弟崔平野十几年前就熬不过寿限死了。
哦,他想起来,当时崔平野找了个练气期女修想死前留个种,精子太弱或者说幸运丸毒性太重,久久怀不上。那个练气女修怕堂弟暴怒打死,苦苦哀求,找他帮忙来着。他当时元婴,理论上精子活性不足以让人怀孕,且正好安全丸有效期满后第二天,就死马当活马医了一次。
韩方巽放下手中算到一半的活计,交换,点烟,吸了一大口,崔鹿野路子比他还野,手上的土烟贡烟定烟净是些绝品,不可错过。
哎,他哪能想到,就两年多前,随手替人算了一卦姻缘,竟然当场吐血倒地,虽然多了三成钱,回去后浑身不爽利,起卦哪儿哪儿不顺,基本蛰伏,又不能杀回向家再要一回钱,亏大发了。这一遭无妄之灾,他牢牢记住了向轻烟、苏语两个,不是有大气运,就是有大霉运,他打定主意有生之年绕着他们走。
南里洲山高水远,这一趟钱多,两年未开张的他来都来了,心中也有数,就是糊弄人走过场的差事。跟崔鹿野随口聊聊,美美吸完两支烟,他重新摆开阵势起卦卜算。
吻得气喘吁吁,陆伯达退开,咽了咽,平静呼吸,看着他弟弟的眼睛,巴语一字一字坦诚道:“从前是你必死无疑,我替换成了我,消除了痕迹,应该能没事……”
陆叔远转瞬红了眼睛,差不多是掐着他脖子,喝道:“你这个混账……凭什么……”
如果你死了,因为我死了,“你让知知怎么办,我怎么办,大哥怎么办?”
他不可能再一次装作不懂这个人的心意,在他失去他一次,又得回他之后。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阴茎已经全硬,一目了然,无法隐藏。
因为愤怒、喜爱、紧张、回忆,或者其他任何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叔远储物戒掏出调好的酒,两杯的量,风法直接从陆伯达的上方慢慢倒。酒液从陆伯达的头发滑过眼罩、脸颊、唇,流到锁骨、胸肌、乳头、腹肌,到达他的阴茎、大腿,再落到地上……
“金佩菊、十叶香柠、地狱花,西金洲的极品金沙酒……”
“哥哥,你必然记得,这酒叫做此情可待……”
陆伯达仍然蒙着眼,双手在后,被陆叔远双手捧着脸,用力到他脸上都感到有一点微疼。
他一言不发。
陆叔远预料到他哥会是这个不配合的死德性,他下猛药,巴语道:“如果我这次不小心些,运气差些,很可能回不来。你打算把这个秘密藏到什么时候?”
他脑袋歪了歪,蹭蹭腻在他肩膀上的弟弟:“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这么严格要求你……”他要求和压榨他的强度,大概只比世家暗卫的训练程度轻一些。
陆知了舌头舔着他的锁骨,留下一路湿痕,指腹抚摸着他的乳头,感受他肌肤每一点细微的变化,最后手指在他大腿划痕上一点点描摹。他哥哥任他如此。
“没有你的严格,我无法在118岁就突破元婴到出窍,也无法从前些天的危机中全身而退……”
他的日程表,一如既往,满满当当。
陆伯达不说话,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此路不通,陆叔远头靠在他赤裸的肩膀上,软软问:“这些日子,你们过得怎么样?”
兴之所至,他讲了两个纪念品的小故事,陆伯达跪在那里一动未动,但确实认真在听。
他回到沙发上,抚摸眼前人的脸颊,他哥哥身材比例完美得如同崇尚健美及决斗的古代巴地人雕像。
“虽然到处跑来跑去,哪儿都呆不长,我实实在在活过了118年。”
云舟及云舟停靠点为特殊区域,云舟商社,十二宗门、修真世家、国主们都有份额红利。他们聘请的他,查查哪个不怕死的又在云舟上搞事。
南里洲、寂灿、丰都惨案……崔鹿野有所耳闻,现在又来一个原丰国国主的唯一继承人,水挺深。
他看着钱多,才来走一趟,其实几方都心知肚明,这事儿只能定个当事人疾病发作。
在陆叔远的面前,在公共区域赤裸,他难得有一种轻松感。大概是因为那条无形的链子?他必将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走到陆叔远自己的房间门口,也就是陆伯达曾经抱着他压在这里操过的门板,他三步并做两步,缩短了那个距离,从后抱住了衣衫完整的弟弟。
陆叔远在他怀里微笑,呼吸有一点点不平稳,心跳有一点点加快。
然后他把手上无形的链子交到哥哥身侧的手上,说:“跟我走……”
陆伯达拉住他要离开的手,把不存在的链子还给他,说:“牵着我……”
陆叔远笑出声:“那你站起来,不要膝盖跪着……”
等调好,他走过来,在他身后,欣赏了一会儿。
他自动把双手分开,放在身侧,方便弟弟看他屁股。
陆叔远伸手,指腹从他的后颈肉摸起,绕着脖子,摸到他喉结,再摸回后颈。
这家伙难道是为了证明他也能早起么?
陆叔远不紧不慢,停在三步开外,从上往下看着他。
他清楚自己在他弟眼里是什么样子,全身上下吻痕抓痕,唇有一点点肿,右乳头比左乳头略大一点,弟弟昨晚重点关照了哥哥右乳头,两条腿的大腿根上全是如意剑暧昧的磨痕。
问题是,缪泽七个儿子六个女儿一大堆的孙子孙女中,最受他宠爱的那个18岁孙子,真的相信他爷爷是被灭口,一个冲动,把缪泽嘱咐过的最后手段抖搂出去。
于是,丰都惨案的真正凶手们之间的分赃不均、欺上瞒下、你糊弄我我糊弄你、互相卧底等13件可大可小的事儿大白于天下,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或者说狗咬狗。
至于缪泽一家112人逐渐消无声息,热度一过,并没有几人记得。
中洲开往南里洲的洲际云舟上,中午12点26分,一位客人被发现猝死于餐厅。
据同行保镖的交代,他患有最好别乘坐云舟的两种疾病。
这事儿本应该到此结束。但情绪激动的家属大叫大嚷着谋杀,拿出死者遗物,其中有证明身份的丰国王室物品。
看在钱的份上,崔鹿野和韩方巽,不约而同统一了口径,当事人自身有基础疾病,云舟商社常来往的保险公司意思一下赔点儿钱就好。
死者家属们的王室梦由此破碎。
美人醉上众说纷纭,最受关注的看法是丰都惨案凶手灭口,缪泽不是当年凶手之一就是知情人不报,否则怎么解释他逍遥自在了这么多年。
难道一次就奇迹般中了么?如果是的话,那孩子今年15岁。
崔鹿野手上正按照过往习惯和流程查看死者身前接触的食水、尸体状况、符文术法痕迹等,实际上心思一片烦乱,拿不定主意是顺着卦象去见见孩子,还是逆着卦象绕过望山海,他整个人完全不在工作状态。
尽管如此,在试纸、术法和经验的帮助下,几番核验,他看出来死者临死前加的糖浆有问题。就是糖浆太容易提早放到死者身边,凶手大概早就跑到几洲之外融入茫茫人海了。
崔鹿野并不是生来吃捕猎人这碗高报酬高风险饭。
他祖爷爷辈杀了别人全家,对方报仇,用的血脉之术,硬是精准灭门,杀的他家只剩下他和堂弟。
长大后他成了个术修,精通的也是血脉之术、回溯之术一类有损寿数绝对修不到大乘的野路子术法,干得就是替人寻仇指路破案消灾的活儿。
陆伯达轻轻摸着掐他脖子那双手:“照顾好他们……”
他跪在那里,带着酒香,吻上眼前人那张可恶的嘴,又是心疼又是心悸,跟他舌头对舌头分享了“此情可待”。陆叔远回吻得又凶狠又激烈,诉不尽对他的担心和关切。
他和他此时能尝出的酒味不复空灵,全是浓烈和眷恋,无论如何都想抓住。
如果陆叔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会后悔今天没有抓住么?
庚寅017号云舟,偌大的餐厅以星空为主题,四壁皆为暗蓝色,本该闪耀星辰变换的符文阵法停止运转,冷冷清清,只有一个身材丰满红光满面的修真者,在缪泽尸体旁,摆了十二样引算,手指掰掰画画,是老熟人卜算大师韩方巽。
“呦,韩大师,得有两年多没见了吧?”
受害者家属不少又信卜算又信捕猎人,崔鹿野和韩方巽价格差不多,以往遇到的次数多了,同为老烟鬼,不说是朋友,起码见面交换两支烟的交情充足。
陆伯达一把扯掉了脸上的眼罩,他现在整个人从上到下泛着酒香,深麦色肌肤波光水亮,在酒鬼或色鬼眼中,都可算珍品。
他曾经为了眼前这个混蛋的杀人,在麋鹿酒吧喝了两个多月的闷酒,对这酒味熟的不能再熟。
他曾经在第一次操干他亲生弟弟前,喝过他调的“此情可待”,只不过少了金沙酒,装作不懂其中含义。
“在我坟前哭么?”
陆伯达忍耐不了,这个混蛋弟弟,竟然用自己死亡的假设,来逼迫他说真话,他两手紧抓他手腕,用力到待会儿一定会有青紫的淤痕。
陆叔远总是在踩线作死,他还有那么多账没跟他算清楚,他竟然敢说什么坟前哭……
他说着说着,摸到他的心脏,狠狠心,一下子挑明了彼此之间那最重要的谜题,他用巴语说:“你从10岁开始的自律,计划,忙忙碌碌,全都是为了我……”
他满意地感觉到手底下,陆伯达无法平静以对,心跳剧烈,他喘着气,估计在全力想哪里让他看出来,现在能怎么说混过去。
他又亲了亲他的唇,捧着他的脸,继续逼迫他:“哥哥,回答我,除了108年,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他哥之前好像放松了一点,肯定是完成了什么,他不相信他毫无代价。
陆伯达不好不答,简要地告诉他,重点说了姚逍和余鳞,陆知了以研究打发忧心……
末了,他终于说到自己,他说:“我看了美人醉上对我们的评论,好多人替你打抱不平,说我在压迫你,家暴……”他并没有说,他看了那些评论和图片一整天。
网友们还未见过兄弟两个对练中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暴力厮杀。
他亲了亲他的唇,叹息道:“你呢?”
陆伯达除了被他撺掇着一起买的,和要送给陆知了的,一样纪念品都没有为自己买过。
他一大早就跪在那里,逻辑无非是今天还有点空余时间,早跪完早了,明天后天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陆叔远开门,坐到沙发上,面前地面风法铺上两层凉巾,指着那里,对他哥说:“跪。”
陆伯达端正跪好,这次上半身垂直于地面,直直跪着。
陆叔远风法关门,隔绝阵法、消音符文启动,他走到自己房间的七层陈列柜边,里面放着他游历十九洲的各种小纪念品,比如南晖洲沁香城的香水,中洲西京他和哥哥的糖人,东瑞洲霜城的冰雕……快放满了。
他俯身在哥哥耳边吐气:“膝行好看,我也想看,但不行……”谁都不能这样对我哥,就是我自己也不行。
于是,陆叔远作势一拉手中无形的链子,陆伯达彷佛真的脖子被他牵扯到一样,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级级走楼梯。
他曾经这样抱着他一级级走一级级操,现在自己却全身赤裸,双手别于后,被他牵着脖子往上走。
消音符文启动,他说:“哥哥,想象一条锁链……”
他想象了一条无形的锁链绕在自己脖子上,只要是他弟弟或父亲,他确实可以。姚逍的话,他有点难以想象大哥这样对他。
陆叔远转到他跟前,煞有其事地从他喉结往外一节一节摸一条无形的链子,一直摸到他自己另外一只手,就好像那只手真的拿着锁链的一端。
因为陆叔远的专注观看,他胸前肉粒正在挺立,呼吸有一点点不平稳,心跳有一点点加快。
哦,他肛口里的一点药味,他也闻得到。
他听到陆叔远离开,穿着拖鞋走到厨房,倒水,加料,调酒?
东芜洲,望山海,陆家小楼。
早上6点13分,陆伯达全身赤裸,脸上戴着黑色眼罩,双手背于身后,跪坐在一楼楼梯口,膝盖下铺了两层凉巾。
他以为是姚逍最先下来,万万没想到听脚步声是陆叔远。
舟组人员是想消无声息化解此事,但这年头恨不得人人手上都有美人醉,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蟑螂一样,飞得贼快。
冷静下来的家属一行,害怕凶手或背后的人,死赖在云舟停靠点不肯走。
作为有口皆碑的捕猎人,崔鹿野刚忙完北武洲的旧案调查,洗去了姚逍的通缉,把整个卷宗整理好交给聘请他的中间人,马不停蹄赶到了南里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