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却宁的眼睛亮闪闪：“吃肉喝汤，好好补一补身子，把腿养好。”
我疑惑：“你不是没钱么……”
夹一筷子，肉被炖得软烂，高汤浓郁，香气扑鼻。嚼一嚼，口感弹牙，吃不出来是什么肉。
姜却宁蹲下身，轻轻拎起皮卡丘：“我替你处理掉吧。”
我默许了，慢慢站起身，差点忘记要装瘸，赶紧刻意踉跄几步，姜却宁看了我一眼，回到厨房去做饭。
“这生命啊，真脆弱。”我在心里说，“我也是，皮卡丘也是。一下就死了，屁都放不出一个。”
“注意语言！”系统报警。
我怔然：“怎么……死了？”
姜却宁听到声音跑出来，袖子还挽着，手上沾着面粉。他看到蹲在地上的我，又仔细看了看小黄狗，叹了口气：“别太伤心了，小狗就是容易死的。”
姜却宁伏身良久，终于缓了过来，他慢慢撑起身子，在床下捡起一个盆子，打水洗衣服去了。
姜却宁瑟缩在角落，他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襟，脸色白得像鬼，努力喘着气，一身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这是发病了？”我心想。
这几天我一直没忘记下药，现在已经把下药练得出神入化，手一拂就能在姜却宁眼皮子底下把药撒进去，简直可以媲美酒吧违法变态。
“给它吃吧。”姜却宁说。
皮卡丘吃饭的时候舌头一卷一卷的，特别可爱，双眼皮耷拉着，小耳朵颤颤巍巍。
我摸摸它毛茸茸的身子，暖烘烘像个小太阳。
“这是什么b东西？”
“宿主注意素质。”系统回答道，“解锁远程视角功能后，宿主可以选择在脑海中看到姜却宁所处的环境与其一举一动。”
“好像有用，又好像很无聊。”我抿了抿嘴，“你现在打开我看一看。”
“我现在看到你，就吃不下饭。”
姜却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他慢慢站起来，身子摇摇欲坠，朝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你、你快吃吧，我先走了。”
我注视着姜却宁，我知道我的眼睛里全都是深深的厌恶与失望。姜却宁仿佛再也承受不了我的眼神，他低着头背过身去，有些佝偻的身躯慢慢走出屋子。
我沉着脸，一言不发。
姜却宁的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一锅肉他炖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在炉子旁边守着，我能想象到，他那时候闻着肉香，想着我吃下去身体就会健康，然后露出一个开心又满足的笑。
我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
“你真让我恶心。”
借题发挥，演技超群。
我忽然感到特别难受。
“你还是不是人，姜却宁？这小狗我们本来已经当宠物养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姜却宁好像被我吓到了，他脸色有点白，捂着胸口，嗫嚅道：“不、不可以吗……”
我立刻有点心虚：“无碍，无碍，这腿啊，现在也不是很难受。”
姜却宁听见我这么说，当然以为我是在哄他，小声说道：“我好像确实不大会赚钱。对不起啊，岩城。”
“别担心，”我安慰他，“我会想想办法的。”
“你买的什么？猪？牛？”我一边嚼一边嘟囔。
我看着姜却宁的脸，忽然感觉越嚼越不是滋味，我猛地反应过来，大惊失色：“操！这该不会是皮卡丘吧？”
“皮卡丘？”姜却宁眨眨眼睛，“这就是之前那只小狗啊。”
“肉体苦弱。”系统慢悠悠说，“姜却宁也会是。”
我抬头看了一眼姜却宁，他还在厨房里忙活，都好半天了。
他这个人别的不说，给我做饭确实是用心，厨艺也挺好，昨天的阳春面，今早的面窝窝，中午回来给我买了张春饼，晚上的时候——给我炖了一锅肉。
“昨天还好好的……”我心里有点堵，一个念头莫名窜进脑海里。
姜却宁人这么坏，该不会是他动的手吧。
不过我没说出来。
可是小太阳坠落在第二天。
我清早起床，姜却宁还没走，在厨房里忙碌。我在卧房左右找不到皮卡丘，走去院子里，在一堆杂草丛里找到了皮卡丘凉掉的身体。
“卧槽！”我大喊。
姜却宁忽然开始轻轻咳嗽，他用衣袖捂在嘴边，压抑着不发出声响，一直咳得力竭，看起来非常痛苦，我看到他嘴唇边缘浮现出一点血色。
“这……这么猛。”我咋舌。
姜却宁就是一个已经烧成半截的蜡烛，却还把他那微弱的火光捧到我的面前，只要我轻轻一吹，就能把他彻底吹灭。
“收到宿主指令。”
猛然间，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不同的画面，我看到姜却宁此时躺在隔壁那间小屋里，蜷缩着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我心念一动，视角立刻被拉近了。
寂静的夜晚，唯余蝉鸣。
“好！宿主的进程已经达到了40％！”系统在我脑子里敲锣打鼓，“系统发放奖励，银子十两。解锁系统新功能：远程视角。”
我累得要死，扶额闭眼。
他一边颤抖着身子，一边讨好地把另一盘鸡蛋羹推给我：“岩城，那你吃这个，你别不吃饭……”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长长叹出一口气。
“姜却宁，你先吃吧。
至少在这件事上，我成功开了一个好头。
说难受是真的，但说那么愤怒是我演的。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纪，狗没死就拿来宰着吃也是常事，更别提已经死了的。在这个物质如此匮乏吃不上肉的时代，什么猫权狗权那都是天外来物，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姜却宁一直发抖，他呼吸有些困难，断断续续地解释：“我看你腿伤得厉害，我想、我想让你补一补……我买不起肉、大家，大家都这样……”
我把一锅肉都掀翻，肉汤泼洒在姜却宁身上，颈子一大片皮肤都被烫红了。
姜却宁果然慌了，他声音带着哭腔：“岩城，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不敢了……”
“姜却宁。”
——比如我怎么通过折磨姜却宁获得系统奖励兑换银两。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姜却宁，这感觉有点奇怪，就好像我在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但他不知道，还怕我吃不饱。
姜却宁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炽热的目光，他被我盯得不太自在，把吃剩下的面条拢了拢放进小碗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