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乐抚平衣领上的褶皱,若无其事抬起脸,“我只是想告诉你,理想和现实是有落差的,你理想中的我不是真的我,少对别人抱有莫名其妙的幻想,也别把你所有美好的想象都一股脑堆叠到这个形象上。”睫毛颤了颤,直视着徐以宁的双眼带着点厌恶,“虽然这事扯到别人很不厚道,但我跟梁右京玩是因为他从不试图去扼杀我的天性,我讨厌别人用爱的借口来束缚我,你梦里的,难道不是你用爱来束缚那个幻想的形象,这样‘我’才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做一个女的给你生孩子吧?不然你为什么之后避着我?你也觉得对不起那个‘我’吗?”
——虽然这事扯到别人很不厚道,但我跟xxx玩是因为他从不试图去扼杀我的天性。
——用箭杀人是很容易,孩子。你可以松开弓弦,然后想:杀他的不是我,而是箭……
他问过母亲,这种淡施脂粉的山茶品种叫什么名字,母亲指着旁边红中带白的品种给他做对比。
“红丝多了,就不是抓破美人脸了,那叫作倚栏娇。”
他分不清眼前这支亟待男人攀折的山茶是抓破美人面还是倚栏娇。只知道过搏的心脏汲取了脑供血所需的氧气,灵与欲在激烈冲撞着打架。愤怒、嫉妒、贪婪,迄今为止,他一片空白的七宗罪里点亮了三块版图——看着这副躯体,他开始对夺走洁白的阿芙洛狄忒贞洁、给雪白山茶染上胭脂色的人感到毒蛇绕喉、令人窒息的妒忌。这通身的爱痕,粉斑重重的嫩奶上高翘着妖冶的两点血红,不知道被人咀嚼了多少次,饱经吮吸的石榴籽烂熟肿胀,像被强行催熟的果实。被哈迪斯掳掠到阴间的少女珀耳塞福涅吃下了冥王的石榴籽,永远地成为冥后。徐以宁的目光凝聚在石榴红上移不开眼,吃下它,自己是否会被带到冥间,从此由生者变为死者?抓破美人面是山茶……美艳的花如夹竹桃总是有毒的,正如斑斓的蛇带着剧毒。这是否一剂致命的毒药?
徐以宁想揪住他衣领揍他一拳的手攥紧又无力地松开,良久苦笑一声,“……你大可以好好跟我讲道理,不必这样。盛乐,你太偏激了。”
盛乐讥诮的声音追着他:“你明知道我姐姐怎么样,你却还在幻想我能嫁给你给你生孩子,你这算什么?”
这段情谊算是被我彻底毁了,他想。我偏激,但我不说假话。
这身是有人抚慰留下的标记,还是阿芙洛狄忒蛊惑的战绩,他不知道。盛乐说得对——他的基因在叫嚣着与诱惑的夏娃合二为一,他想对他做更多过分的事。
“看清楚了吗?”盛乐蹙着眉,在他凝滞的目光里重新束上衣服把每个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耐心告诉他,“我不是处。我离上一次做爱还没过24小时。我想你应该是很在意伴侣的贞洁的,还觉得做爱应该是喜欢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事,不好意思,我都不是,我是真人,不是你脑子里理想女性的集合,不是你幻想里百依百顺的老婆。”
胯下鲜明的帐篷还没消下去,徐以宁就听到了这句像给自己判死刑的傲慢宣言,情欲迅速冷却下去,几乎被气笑了。难为盛乐费心给了他这么大的冲击,脱衣服的时候谨慎如他都以为是一夜情邀约了,结果是亲手给他视觉上的冲击,还几乎是炫耀一般展示着身上性爱的痕迹:我刚做过爱,我是个婊子,你们这种良家子不是嫌我脏?别过来哦。徐以宁这瞬间气得几乎想跟这神经病分道扬镳——谁看不起谁呢?嘴上说你不是看不起我,其实是你最看不起我吧?盛乐还在整束衣装,他无话可说。也不管他穿戴好没有,直接解开储物间的反锁状态走出外面,回到座位上机械地收拾着书,又忍无可忍走回去脸色铁青,瞪着盛乐沉声,“你对我的看法才是你的臆测。这是从何而得的结论,我从未表达过看不起有性经验的女朋友的看法,有性经验很正常,只是我个人价值观来说,我认为性要慎重,绝不是说要女朋友原装没拆封。各人对性有不同的看法,你我之间有分歧很正常,我才要问你为什么看不起我,这一出是为了整我吗?整我特别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