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不来？”
“我打进玉门关。”
他神色平静，汉语简单，全无威胁的模样，又字字都在威胁。
图瓦什理好自己前胸的毛皮。
“我要你向皇帝写信，要霍临来战。”
“如果我不呢？”
“放你衣服里了！看不懂活该！”
换成汉语：
“给我放老实点！在我汉军的地盘，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进攻！”
“我爱图瓦什。我们相爱。我认罪。”
赵从扭着手指插进盔甲内侧挠着，宋定安瞧见便问：
“挠虱子啊？你不洗澡？”
“回去！”
赵从不答他，还是汉语，把他往外狠狠一推，
“这里不欢迎你！”
“这意思。”
图瓦什红了眼，往前一冲就被两位戍卫拦住。他抡臂甩掉他们，赵从又死死抵在他面前，催他：
“走！”
两个戍卫来到他左右，不敢动他，却也不敢违背主将命令。
图瓦什蹙着眉尖，希冀地望向赵从，问：
“自、尽，是什么？”
严正威激他，
“你知道什么是地牢吗？关要死的人的地方。他通敌叛国，死罪难逃，你能做什么？”
他一掌将他推回去，不卑不亢，
“我不管。我只要霍临。”
“他会宁愿在牢里自尽。”
图瓦什猛然扣住他颈下的盔甲，把他撞在城垛上，厉声喝问：
他之前为他做的一切，全化为乌有，成为一场闹剧。
他和图瓦什就是一场闹剧？还是他的真心，他的决意不过是一场闹剧？
不。
“你可以试，今天从皮山到温宿，明天过冲岭。我爱霍临，不想杀人，不要让我杀。”
几位将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严正威却面不改色，质问：
“他在京城，来不了。他不来，你要杀人。你以为他知道你为他杀汉人会怎么想？”
“我打到你写。”
严正威不答话，似在考量他这话真伪。
“我打你们，打进河西走廊，只有霍临能来主止我。”
“行了。来便是客。”
严正威拿出架子制止他，抬颌问：
“你要谈什么？”
赵副将口气颇冲：
“洗了就不能痒？我挠一下你也要管，你是我老太爷？”
狠狠挠一下，扯正盔甲，大步迎上上城墙来的图瓦什，一把就抓住他交错缠在身前的狼皮，在他诧异的眼神中用突厥语喝道：
图瓦什走下城墙，跨上马，望见那小将军盛气凌人地过来，张了口要说什么，近到前却闭上了嘴，只拿眼瞪他。
他错过他，回到军阵，抬首上望，雪还在下，铺天盖地，似要吞没一切。
他抽出刀，举过头顶。
“真的？”
突厥人问他，不再冲撞，怕汉语说不清楚，又换突厥语，
“我为他杀汉人，他会自杀？”
戍卫推他转身，他执拗不动。赵从见他当真伤心，于心不忍，看向严老将军，欲言又止。
“自杀。”
宋定安替他答，怕这蛮子听不懂，横起手刀在自己脖间一抹，哂笑，
“你要打，便来。你一句话就要我汉军为你做事，当我大汉是好欺侮的了？区区虾兵蟹将，还敢跟我叫板！”
图瓦什失魂落魄，看他枪杆一震地面。
“送客！”
“你说他在哪！”
周围将士齐刷刷拔刀出鞘，连赵从也不例外。
“地牢。”
绝不会。
“我从未有过一刻背叛大汉，更从未泄露过半点军机。”
他直视廷尉，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