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棠看也不多看那里一眼,面无表情地从箱子里拎出另一副形状更奇异的假肢。这副假肢看起来就毫不在意仿生的逼真度了,形如弯刀般,轻巧而锋利,计棠将假肢的中空对准膝盖处的金属锥,动作娴熟地拧紧,而后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动作灵巧地走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
omega审视着自己身体,从脖子到腰部,目光触及到腿部,他脸色猛地一白,草草地穿好衣物,拎起两把手枪插入腰后的弹夹,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操。”
别墅实际上已经修缮完毕,只不过没机会填入主人喜欢的家具,曾经的主卧被改成了一间更衣室和武器库。
这里的窗帘常年拉得严实,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堆砌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仅有一个角落能够活动。一件防弹衣被随意地搭在横放的枪上,又被更随意地抓起来抖了抖。
计棠嗅了嗅,防弹衣还在能穿的接受范围。他放下防弹衣,脱去身上的衣服,团成一团丢在一箱子弹上。
alpha小口抿着勺子里的白酱,上唇还没有来得及刮掉的新生胡茬黏上一撇奶胡子。见计棠没有动作,一面用拇指抹掉唇上的白酱吮进嘴里,一面抬了抬下巴,提示方位:“钥匙,第二格。”
“哦……哦。”计棠回过神,拉开第二格抽屉抓走钥匙,低下头快步出门。
车门被砰一声关上,安静的车库里只有空调的工作音,计棠长舒一口气,掰过后视镜照了照脸,脸颊竟然有些发红。
相里斫打了个哈欠,坐到计棠对面,按铃召唤早餐,仿佛是不经意地往计棠的方向倾了倾,语气如询问一张账单般稀松平常:“你的发情期,是这几天了?”
计棠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才“嗯”了一声。尽管定居龙廷岛已经有十余年,他仍是不习惯用刀叉,觉得筷子文雅些,刀叉太尖锐,容易把工作过多地代入到生活,
“哦……”相里斫撑在桌缘的手指弹钢琴般敲了敲,沉吟片刻,露出笑容说:“本来lucy是想借咱们家开个派对,既然时间不凑巧,待会儿我叫她改去西边那栋新房子,随便他们年轻人玩好了。”
他分辨擦身而过者的性别,有几个可入鼻的男女和他贴在一起,他伸手去摸对方胯下,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总归不够恰当。
一个穿着红色摩托车服的女性omega抓他的手放在胸部。
“一起玩个双飞?我的伴儿已经开好房了。”
苦涩的味道让他清醒了许多,不必老去想那股血腥的玫瑰味。他又翻出一盒气味阻隔贴,严严实实贴住后颈发烫的腺体,用魔术头巾缠绕几圈裹好,才点火发车,导航向熟悉的酒吧——castin驶去。
计棠有些路痴,如今已经好多了,只要导航不出错便没有问题——十年前才叫可怕呢,他绕着比萨斜塔转了七八圈也没有找到应该去的方向。
入夜还不久,castin里已经人们为患,各色性别人种皆有,都在舞池里熙熙攘攘地挤。今晚似乎是主题派对,门口的保安戴着黑色的公牛头盔,吧台后的酒保则戴着金色的羊角头盔,至于其他客人,更是各式各样的兽头头盔,无法看到长相,仅仅能通过信息素的气味猜测性别。
一声枪响,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男人轰然倒地,米色的地毯上绽开出一朵鲜红的大丽花。
alpha信息素随着血液一并泄出,尸体旁秉枪而立的omega脸色一沉,低声骂了一句:“操。”
明天就是八月节,不必猜也知道那位晚上又要出去猎艳。
计棠低声骂了一句,单手秉枪退后两步,另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边快步走向另一个出口,通过耳麦告知自己的组员上来处理好尸体,躲着监控摄像头踢开消防通道的门,用最快的速度下到地下停车场,一头扎进车里,锁了门窗打开空调。
玫瑰调到底是有多普遍,上头那个该死的alpha信息素也是玫瑰调,就像……
他用力掐住手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拉开储物箱翻出半板口服抑制剂,剥出几片嚼碎吞下。
omega天生体脂率更高,计棠并不追求这个。相比起身体线条,他更在意自己的爆发力和敏捷性——干净利落地解决掉目标,才是一个杀手应有的职业素养。脱光了衣服,他坐下来,双手握住自己的右腿,向右用力一拧,竟直接把腿卸了下来。
被卸下的“右腿”被拎到一旁,在箱子上磕出铛的金属音,原来那竟是一副很逼真的肉色假肢。
光秃秃的膝盖上有常年被磨蹭出的茧,中央却突出着一个螺纹的金属短锥,而假肢也有一个同样直径的中空,显然正是将二者连接的机关。
心里一怔,又哑然失笑,点火发动车子。
车库门很快升起,低调的白色suv将一室豪车甩在身后,绝尘而去。
从家到基地路程近三十公里,没办法,他的组员都太活泼,在市区根本找不到适合他们折腾的宽敞场地。基地位于一处私人海滩上,还是那位从前买的,原本要修一栋适合新婚蜜月的小别墅,可惜如今被他用来训练年轻的杀手们。
计棠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回答:“处理完目标我就自己去安全屋了,这周都不回来住,先生还是别扫了lucy小姐的兴。”
alpha的目光凝固于他的发顶,lucy有没有被扫兴他不知道,但相里斫一定被他扫兴了。因为对方什么也没有再说,直到他吃干净盘子里的食物,翻找车钥匙准备出门时,才出言提醒了一句。
“kiki,第二格。”
他因为那身鲜艳的摩托车服停下,低头看那对浑圆的胸,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冲击,忽然地想起小时候,老师教他束胸,并告诉他:乳房代表着美丽和孕育,但在战斗中,它们只会拖累速度和灵活性。
也不是所有人都戴头盔的,例如闯入的计棠,他仅用魔术头巾遮住了口鼻。
计棠的信息素是很普遍的玫瑰调,如果也同其他人一样戴上头盔,大概一整晚都不会有人搭讪。而此刻,他身边却已经围上来几个alpha和beta,甚至连同性的omega也侧目——哪怕只露出这一双眉眼,也叫窥视他的浪子心头乱跳。
alpha,alpha,alpha……
计棠打算赶在他出门前,在餐桌上就把他截住,跟他讲明白自己做掉某个与他为敌的倒霉蛋之后要到安全屋去小住几日。
早晨,那位惯常起得晚,计棠坐在餐桌前把冷掉的早餐热了三四遍,才听到那懒散的脚步从楼上下来。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