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苍同学惊到战术后仰。Σ( ° △ ° )
“师…尊……”纪修声音嘶哑而颤抖,是因身体虚弱,又仿佛因为不堪情深重负。双目通红,只瞬间就热泪盈眶。
“嗯……”过于愕然导致苍殊一时槽多无口。“诶你别激动!慢点。”
然后,他就完全是无心地、无意义地——你可以当是多动症而已地,捏了捏纪修的脸,并说着:“起床了纪修。”
说完这句苍殊才突然想到电视里的神奇剧情,凑趣儿地有样学样跟纪修说话:“猜猜我是谁?”
“你最爱的师尊回来了。他活着,就在这里,你睁开眼就能看见。”
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问题了,他准备回头查查,看需要什么东西辅助而他又能怎么做,感觉寻找方法和准备工作都会是场长久战了,唉。
心魔是域外天魔,魔气跟一般魔族还不太一样,所以苍殊能发现纪修身上有很明显的心魔反噬的痕迹。而会造成这个结果的根因么,他也不难猜到,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对于纪修用情至深的否定,这念头就自然而然地又一次倏忽闪过。
毫无收获,不欢而散。
一个人呆在房间的时候,苍殊少有的如此明显的心烦意乱。
就看着任务进度卡在这儿怎么也进行不下去了,而问题根源又无解。这问题是出在他身上但又不在他身上,不是靠他努力就能改变的,他不是纪修,他代替不了纪修攻克时艰,他想用力都没处使!
“……”纪修还是说不出话。
因为有些话说出来,也只是虚妄,还会伤他更深。
就比如最起码的,师尊,您在如此不耐烦我、质问我的情况下,可否不要如此冷漠?您的怒其不争就再发自肺腑一点也好,明明弟子都会窃喜好久了……
苍殊却是铁石心肠。“难道不是你有恃无恐在威胁我吗?”
“弟子没有!”
“那你难道就没想过,你修炼跟不上,不就迟早会被我甩下吗?你难道觉得我会等你,跟你共沉沦,停留在原地陪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纪修想脱口而出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恭敬了口吻:“师尊,弟子做不到。倘若人的感情可以收放自如,弟子又何至于此?”
“那你怎么才能恢复平常心,就先回到以前那样也好。”
“……”纪修无言以对。他就是在努力啊,可就是徒劳无功啊。对不起,他知道自己很没用,给师尊添麻烦了。
苍殊不得不严肃地跟纪修谈一谈了。
“知道你现在这个状态很危险吗?”
纪修惭愧地低下头。“弟子知道。”
烛戾就看着苍殊一脸头大,既好笑又无奈。如果可以他也想帮苍殊解决这个问题,只是他努力了九世全告失败,他也真的没辙了。
谁看了不说一声这是宿命的诅咒呢。
…
纪修是真的被玩坏了。
“苍殊,你要放任纪修这样下去吗?”烛戾问。
“那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苍殊为难地抓了抓头发,毫无头绪。
唉……
“他每一世都像这样吗?”苍殊望天而问。
像哪样?烛戾心照不宣。“差不多吧,他每一次都会爱上你,如痴如狂,走火入魔。”
然后在胡仙儿察觉阵法被破赶回来前,苍殊便功成身退消失无踪了。
…
灵船上。
“算起来,我睡了五百年左右,纪修也睡了五百年左右,这是什么神奇的师徒缘分?”苍殊不禁感慨。
然后转头对烛戾问到:“你说过,那九世里纪修都没有飞升到过仙界是吧?”
“嗯,至少在你…在我跟着你重生之前,我都不曾见他飞升过。”
果然还是神魔双修的烛戾处理魔气更拿手,这时候还是细致为上,毕竟纪修现在比个瓷娃娃都禁不起折腾了。
“咳咳咳咳咳咳!!!”纪修突然恶化更严重了,七窍流血,魔气疯长。
苍殊:!!……?
“师尊您在替她说话?”
“……我实事求是而已。”
纪修有点控制不住他的小脾气,这大概受了心魔的影响,但他并不清楚。不过他还是舍不得跟苍殊争,这更像是刻在骨髓里的。
苍殊打断纪修不断重复的呼唤,别有用心地cue到了女主:“你昏迷这些年都是胡仙儿在照顾你,你……”
“都是她!师尊,都是她骗我,说您已经,已经…您的命牌……”
苍殊一下就知道造成纪修这样的直接原因是什么了。
苍殊竟也能一心二用地问上一句:[咋了?]
[你要是知道纪修的后宫为了救纪修做了多少事,就知道他在你这儿醒得这么随便有多讽刺了。哦不,我愿称之为爱的奇迹。]一贯阴阳怪气的口吻。
纪修的后宫?所以还不止胡仙儿一个在照顾纪修吗?苍殊想到。不愧是男主,假死了都不影响推进感情线的。
“啧啧,怎么搞成这样了,可怜的娃。”苍殊站在床边瞧着半死不活的纪修,没心没肺地吐槽到。
烛戾心说,纪修这副样子,不出意外应该八成是因为你而走火入魔的。
而安梓则满脸嫌弃,真想指出来某人都死透了不比这惨啊怎么有脸吐槽别人了的。
苍殊连忙抱住坐起身来扑向他的纪修,也不知道纪修哪来的力气做出这番动作的。
但果然没那么轻松,这人立马就咳出了一大口血,而一度因为神魂沉睡而暂停的心魔反噬也紧跟着卷土重来了!
[绝了。]安梓还在苍殊手忙脚乱的这个时候冒了个泡。
但两句过后苍殊就没劲了,他可没想过这就能狗血地把人叫醒,又不是在灰姑娘的世界观里。
可话说他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呢,事实上呼唤昏迷的人是真有效果的,病人对外界的刺激是有反应的。不过纪修这情况确实糟糕过了,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吧……
然而,谁能想到呢,苍殊下一秒、就一个晃神的功夫,他就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如果有办法让纪修脱离这种感情束缚的话,他真的说什么也要去做,否则他真的很不看好纪修的前途。
纪修已经快要…不,说不定已经毁了他自己了。但至少,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吧?
苍殊坐在床边,聊赖地想了想以后。
他就没这么憋屈的时候。
您不爱我,您永远也不会爱我,您从没有一分一秒属于过我,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知道,该如何抓住您。
只这么一想,心疼得就好像裂开了一道深谷……
然后,本来苍殊准备的一场开诚布公的深入谈话就这么中止于帮纪修对抗又突然冒头的心魔去了。
纪修惶恐:“弟子没有!弟子怎么敢,弟子只想追上师尊,万不敢、怎舍得拖累您……师尊,求您不要再这么说弟子了,弟子真的没有……”
他好委屈,好难过,好无助。他知道是自己让师尊失望了,可是今日的师尊真的好冷酷,怎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呢?
“那你真想跟我在一起难道不该是克服困难一心向上吗?为什么就任由心魔滋生,为什么就固步不前?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哪里念头不通达,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对你?”
烛戾把空间留给了苍殊和昏迷的纪修,也不知是知情知趣还是眼不见心不烦。
而苍殊这边,他给纪修做了个全面检查,发现状况比看起来的还不容乐观得多,比当年琉生的情况都严重,至少琉生整体是平静的,而纪修内部却非常混乱,感觉随时都要暴乱或者崩溃!
苍殊又试着疏通和调养一番,做得非常小心,但效果不大。
“纪修,你别不是在给我摆烂吧?是不是觉得我丢不下你?”
苍殊这一说,便叫纪修心下一悸,惶恐不安地一把抓住了苍殊的衣角。他无法承受再被苍殊丢下了,只是说一说想一想也不行,他会死的。
“师尊不要,求您,只有这个不要,不要丢下我……”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他的眼神极度不安充满哀求。
“我不想看到这样。”对,他就仗着纪修把他的话当圣旨,所以直接说他不满了。
“弟子,有在努力改了……”纪修很愁苦,很委屈。他真的有在努力了,他不想让师尊不高兴的。可是,这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行啊!
“告诉我,你要怎么才能不喜欢我?”
一百多年,苍殊和烛戾走南闯北收集来天材地宝为纪修疗养,纪修自己也竭尽全力配合了。肉身、神魂确实都几近痊愈,但,心魔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面以为苍殊死亡而生的绝望在见到苍殊活着后就自行化解了,但用情至深陷入偏执所致的心魔却如跗骨之蛆基本无解,而现在还多了一度失去苍殊的后遗症——强烈的、无法消解的不安,这心魔跟叠buff似的,苍殊看得人都麻了。
所以这一百多年,纪修的修为几无寸进。如此严重的心魔,他怎么修炼?
烛戾心说,果然。但如今的纪修却是“病情”更严重了,简直恨不得跟苍殊寸步不离,三岁小孩般黏人,生怕一错眼人就没了似的,这副德性……还有救吗?
这不,才离开一会儿,纪修就巴巴地找来了。
“师尊……”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这一世,又似乎更偏执了许多。”烛戾差不多一路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大致也能说出原因来,前九世纪修都是以朋友的身份爱上了苍殊的好,纯粹的、令人心动的好,就算有一世在后来知道苍殊骗了他,但也为时已晚情根深种。
但这一世,苍殊一开始就拉足了纪修的戒备,更是一度叫纪修仇恨,又时好时坏反复无常……
苍殊大叹气。
所以这怎么看,他那九世都不像任务成功的样子啊,能不能有那么一种可能,不用等到纪修飞升仙界也能算任务完成呢?毕竟任务是不让纪修循序渐进,在每个阶段遇到恰好的挑战,而没有明文规定终点就是飞升吧?
他要做到哪步才算行呢?
安梓:[……]亲,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鸡飞狗跳。
…
所以他只能埋头在苍殊的胸膛,把不满转为逃避。
但是他的一点情绪波动在眼下都会转为心魔的力量。“咳咳…咳咳!”
“你怎么还生起闷气了?放轻松,别乱想,还要不要疗伤了?集中精神。”这安抚了纪修,苍殊又转头朝外面喊了一声:“烛戾,来帮把手!”
“如果不是她……”纪修眼神恨恨。
所以朋友们,千万不要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更不要爱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不然哪怕你为了他连命都能舍了,人家说不定不仅不感动不感谢,反而还会怨恨你呢。
苍殊:……我适得其反了?“不是,我命牌确实碎了,人家也没说错。”
“师尊您还活着,我就知道您还活着……”纪修跟没发现自己状态有多糟似的,就抱着苍殊絮絮叨叨,哽咽着,好不凄惨。
“嗯嗯我还活着。”苍殊也不逼现在精神不稳定的纪修听话了,他扒拉开纪修想要紧紧抱住他但实在没多少力气的双臂,顺着手臂一路滑到手掌,然后十指相扣掌心相对,就着这个姿势开始为纪修输送灵力。
“师尊,师尊……”
吐槽归吐槽,苍殊还是想尽量避免跟胡仙儿对上,所以先抓紧干事吧。
人他就放随身空间里。未免叫胡仙儿担心,苍殊还留了张纸条“人已带走,安危无虞”——虽然没有署名,但苍殊想胡仙儿应该不难猜到是他。
实力更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真是难为女主了,这下肯定又得给他记上一笔,该他的,要恨就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