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多加考虑的坦诚还真有新手上路那意思。
“还有你那个可叫活人进去的空间，以前也是没有的。但也或许，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不。苍殊心说，结合种种异常来看，自己之前没有随身空间的可能极高！
“还有吗，不一样的地方？”苍殊问。
“很多。你变得更沉稳成熟——不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在对待感情上。”
“成熟”这个词烛戾用得委婉了，更直白的说法是更风流也更无情了，尽管这种特质不论哪一世都存在于苍殊身上，但那一份难能可贵、令人动容的青涩，不见了。
“是啊。”烛戾说，“所以这一世我见到你时也很惊讶，在我去中州找到你之前，你竟然已经有过不少人了。”
烛戾目光澄澈，微微含笑。
苍殊：……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有一点尴尬。
“因为好像我不在他身边时他升级得更快了。”
哦，原来如此，是抱的这个打算。那他自然更是乐见其成。烛戾：“那，远离北大陆东羲族的领地吧。”
这话，叫苍殊好奇到：“难道每次纪修都会飞升到同一个地方？”
对于烛戾来说，现在的日子是生活有希望，未来有盼头，身边有爱人，简直美滋滋。但快乐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这一晃就是几十年过去了。
这天苍殊看到进度条突然跳了一小截，意识到什么，对烛戾说：“纪修可能上来了。”
烛戾和苍殊都在心里算了算，比原本提前了不少。烛戾那边的标准还是每个世界被苍殊催熟后的结果，苍殊这边算下来比原着中飞升时间提前了足有三百多年呢！好家伙。
他情不自禁去牵苍殊的手，紧紧攥住，放在唇下依偎。
他在心里默言：只要你在，不论在哪，我一定会来找到你。穷极一生，天涯海角。苍殊。
……
从这已经不仅仅是轮回而已的诅咒中逃离出来。
“是你原来的世界吗？”烛戾问。
苍殊曾问过他是否来自其他世界，他反问之，那时苍殊给的回答是：你猜。
这么说太薄情了，但苍殊始终觉得，每个人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总不能为了别人要死要活吧？谁能保证自己不会遇到意外呢，就当他是被一场意外带走了吧，留下的人总要学会面对。
最好是忘了他这个过客，开始新的人生，对此他虽然不怎么关心但绝对鼓掌祝愿！
但烛戾吧……因为实在太惨了，而且不幸的原因跟他脱不了关系，可以说十世轮回都在追逐他、对他好、拯救他，然后再目睹他的死亡，无数次体验与命运抗争的无力和绝望。
而为何会刚好重生到他和纪修相遇的时间节点，苍殊只能瞎猜，可能因为他和纪修都是穿越者，他们命运轨迹的交织也是某种特异点？
谁知道呢，纠结这些其实意义也不大了。而除了这些苍殊能猜想到的，他也有疑惑的地方：
“你说，我起初、就是除了这一世外，其他九世遇到你时都是处男？”
说来，他曾经也和烛戾聊过“其他世界”这个话题，当时他还疑惑过烛戾对于他的“脑洞”反应过于平淡，如今来看，他们很可能是在另外九世中有过这方面的交流（试探）吧？
而烛戾此刻听到他这句话，那双温柔、温柔如古井深潭的双眸，便刹那间斑驳地生出了光亮来！
如死水化活源，煞是动人。
嗯，我知道，烛戾心道。他活着，你才会愿意活着。
“那这一次，与之前有所不同的你，如果我问你执着于纪修的原因，因为他甚至选择死亡的原因，你会告诉我实话吗？”
“抱歉，我不能说。但有些你不能理解的事，或许我也身不由己。”
——因为，这一世的苍殊就是第一世出现在清虚禁地的那个苍殊，是他们正式相识时的那个苍殊。
对上了，闭环了。
就连，就连“十”这个数字，都显得那么圆满，圆满得似乎再不会有其他可能性了一般。
烛戾侧着脑袋看苍殊目露思索，觉得苍殊思量得差不多了，才又道：“这一世你有太多不同，便叫我也有了些期待，才会说又露出马脚让你看见，我甚至还想过除掉纪修试试。”
但他还是犹豫的，所以露马脚也不是故意为之，而是顺其自然；而确确实实想除掉纪修则是在纪修第一次被苍殊扔进魔界那回，便是那时他也没有下定决心，不然以双方修为的差距纪修那必死无疑。
他近乎是听天由命的。因为他进退两难，既期待又害怕着改变。
因为某种原因我被封闭了记忆，于是也忘了随身空间的存在，成了伪·新人开局？那第十世又为何不同了？
还是说，是真的新人开局？是处男的话，那至少是在古代世界之前了。而现在、这个与众不同的第十世，是我第二次攻略这个世界？
是哪种情况？还是有其他我没想到的可能？
轮回十世，烛戾对自己为何会经历轮回也依旧未能窥得全貌，不过苍殊站在穿越者的角度来看倒是能多些猜想。
螣蛇在真灵大战中死亡后，虽然不知道如果烛戾当时不在场的话还会不会出现灵肉分离的情况，但螣蛇那刚萌生时间法则的神通会找上烛戾，应该是因为烛戾曾遇到过从这一世、也就是第十世穿越过去的他吧？
原本的烛戾很可能是死在了清虚禁地中，但因为他的出现，烛戾的命运被改变了，他的存在本身也就成了这个时空的“特异点”。
所以综合来看，前面烛戾九世轮回遇到的那个“我”，就像是刚开始做系统任务的自己，不够成熟欠缺考虑、没什么buff外挂、且还是处男的自己。
正因为没有前面的成长，安梓说的那好比灵魂的能量粒子也不够壮大，所以同样百年却只到金丹修为，不论是悟性、天赋、还是神魂强度，都比不过这一世。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烛戾直觉，他不会想知道消失的原因。
“你与纪修的相处也不一样了。以前虽是师徒却又称兄道弟，而且你们之间那套独有的交流话语，你也在对纪修隐瞒。”
也就是说，他以前都不对纪修瞒着他也是穿越者的吗？
烛戾又道：“但在此之前，第一个让我诧异的变化之处，则是你的修为。此前九世我重生而来时你都是金丹后期——”
即便并不是每一世他都会在一开始就找到苍殊，相遇时间不一，但算一算应该也是差不多的。烛戾也相信是一样的，只除了这一世。
“只有这一世，我来时你已经是元婴了。为此我还担心成不了你的弟子呢。”忆起往昔，烛戾不禁失笑莞尔。
所以开荤后才那么激动嘛，跟泰迪似的，随时随地擦枪走火。他记忆里也就古代那个世界——如果不算贪狼那次出于“被迫”的破处外，他跟江珵燕好上那会儿就这个德性。
但这都是自己攻略的第五个任务世界了，他睡过的男人掰着手指都数不过来了——这么想想他确实无愧安梓评价的“海王”——哪怕他到这个世界是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出发，但也不该是那种处男表现诶。
苍殊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原因会刻意装作处男吧？
“是啊，他果然有奇异。”
“所以，你要去跟他会合吗？”烛戾问。
苍殊摸了摸下巴，“我想先试试不这么做。”
“哦？”
苍殊和烛戾，两人都找到了想要的答案，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愉快地手拉手打怪升级咯。
虽说从烛戾这里还原的真相感觉已经无限接近支线答案，但还有魔王这块拼图没有拼上呢，这时候提交答案的话，就算进度已到2.9，那也只能得到三分之二的奖励，而苍殊是一定要拿到全部三次的“回溯”的！
所以还不着急。
那现在呢？
苍殊笑而不语。
烛戾心领神会，那眼中的光便又多了几分。
便叫他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都不禁觉得，好似他欠了他什么一般。
有些无奈，有些怜惜。
那能顺手救一救就救一救吧。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哪怕自己任务失败可能真的死了，哪怕烛戾也许在日后修真路上的某刻也会陨落，但至少，让他逃离出来。
但原来，没有这一束光亮的对比，竟都让人察觉不到，原来那里是那样幽深，漆黑，不见一丝光。
苍殊他给了烛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他希望烛戾活下去，这在他身上是少见的，其他几次攻略完成且先不论他有没有合适的时机和理由去暗示，他其实没太关心，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烛戾琢磨这措辞，是“不能说”，而不是不想说、不愿说等等，虽然他渴望知道全部的真相，但得到这样的回答勉强也够了，他已经可以联想到很多。
“不过。”苍殊忽而意有所指地：“死不死的也不一定像你看到的那样吧，说不定我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很好呢。”
这个世界有三千小世界的说法，他这样说，算是打了系统规则的擦边球。
这会是一切的结束，还是另一个开始？
他期待能跳出这无望的轮回、绝望的诅咒，迎接一个新的开始；但他更害怕，一切到此为止。
“这还是别了，我需要他活着。”苍殊直接说明。
他期待这一世的不同，也害怕这一世的不同。
而这两种情感还愈发浓烈了，因为……
烛戾不由地握紧了掌中的喜糖。
[安梓……]
[省了你想套话的心吧，我也没有相关的记忆。]安梓这会儿也皱眉呢，什么情况，连他这个系统导航都一无所知？不对劲！
苍殊：……行吧。不过安梓也不知道的话，也是一种提示呢。
当然了，在第一世被他改变命运的人或许不止一个，但够巧出现在螣蛇消亡之地的，确实是独属于烛戾的“机缘”。
不过，这到底称不称得上是个机缘还真不好说，不断重复的人生完全是种煎熬吧……
烛戾因他成为“特异”，他也成了烛戾轮回的“锚点”。所以总在他死亡后开启下一次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