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苍殊肯定乐得了。
把特意留空间给他们老友叙旧而待在外面的符夙叫进来后,符夙看这两人抱在一起和谐的画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明明之前那个魔修昏迷的时候也是苍殊抱着的,但现在好像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魔修因为虚弱,是靠在苍殊怀里的。而当苍殊抬手施放隔音法术时,符夙才看到这两人交叠在一起的长袖下,是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还是十指相扣!
可是,不提只是带个信能有什么交情,烛戾也不是那么热络的人……就说符夙,符夙提到烛戾可依旧显得生疏,所以这份单方面的熟稔是怎么回事?
对上苍殊若有所思的眼神,烛戾只道:“有些原因,日后应该也会告诉你。现在有他在的话,我们……”
后面的话,烛戾用了唇语:就能逃出这里。
“想要在你来之前多长些修为么。”魔界危险,但对于魔修来说也是极好的修炼环境。“而且这里也有我想要的东西。你是何时飞升的?”
“两百多年前吧。”
“比我预想的早一些呢。对了,先前给我带信的符夙,也跟你在一起吧?”
它被耍了!魑妄勃然大怒。
区区蝼蚁!竟敢,竟敢!!他们是如何消失的?去哪了?它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
那声音,那眼神,都冰冷得像是无机质的。
人类的心脏都仿佛要失去了跳动,呼吸困难,冷汗直流。被身后的魅离踢了一脚,才软手软脚也用尽全力连滚带爬地行向那恐怖的怪物。
……
这是个实打实的凡人,毕竟凡人才会用一生专研这些与修真无关的领域,成为一域翘楚,有点真本事与王较技论道。
但它们的王学习之快,很快就会把这些人类比下去,当这些人类拿不出新的东西后,就该化为一捧灰了。
人类沾不得魔气,所以魅离给此人挂了个灵修的法器在身上护体,还给贴了几张符箓,防止这人给吓得屁滚尿流。不然又要叫王不高兴,还会让它这趟白跑——寻找合格的人选也不容易的。
王生而知之,它们四个伴生魔侍与王同出,也是同样,却怎么也不像王这样还有无尽的求知欲。相比之下,魅离算是它们当中对人类最感兴趣的了。
而魍死是个一根筋武夫,魉厌是个阴沉的家伙。
说实话,这幅画面:一个乌漆嘛黑的大块头怪物在安静又认真地看书,跟张飞绣花一样诡异,如果苍殊在这儿肯定少不了默默吐槽。
烛戾抬手抚上了苍殊的脸,苍殊也配合地弯腰欺近。烛戾的唇,爱恋而珍重地触碰上苍殊的,浅啄细碾,深沉而又温柔地倾诉这四百余年的等待。
苍殊同他柔软缱绻,一点点,一吻吻。后又突然掌握主动,扣住烛戾的后颈,加深这个吻,热情性感,奔放缠绵。
一吻结束,烛戾面上都泛着热气,叫苍殊调笑:“我这样是不是在欺负伤员?”
但想得多,有时就难免有点瞻前顾后。这要是换了另外三个随便谁来,苍殊跟烛戾现在早被扔到王的跟前听凭处置了。
苍殊跟魑妄接触不多,也不了解对方在想什么,但对方对他实行一个拖字诀的话,就不妨碍他以此反制吧?虽然这样做也挺大胆的,万一要是激将了可就是玩砸了。
但如果他越是表现得泰然自若,谎言也就显得越真实吧?
毫无根据,就是直觉。
以至于,它其实也可以先请示一下王,是否认识一个叫“苍殊”的人类。但它没有这样做。
魑妄断不敢欺瞒王,它只是,只是求稳。对,求稳,它这样宽慰自己。
而烛戾这边,他们要争取恢复伤势的时间也不容易,谁也不知道魑妄什么时候会出现。这边可是有苍殊和烛戾两个让他惦记的人在,他就是再忙着伴王左右,也肯定是等不及要把事情料理了。
“你看他都这样了,届时如果要施法演示都撑不住。阁下当初下手要是轻点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苍殊叹气,“稍微等等总没关系吧?我们又跑不了。”
魑妄就很烦,它觉得这个人类特别烦,真的想一掌拍死!明明这人说话看上去也算好声好气,可它总觉得堵得慌!
然而烛戾却像再多说一句的精力都没有了似的,闭上眼面色苍白地靠进苍殊的颈窝。直叫符夙抓心挠肝,又无可奈何。
苍殊见烛戾这样也是欲言又止,转而安抚到符夙:“不急于这一时,逃命要紧。我也一肚子疑问呢,看这样也得先憋着。你别想太多,调整心态随时准备着吧。”
烛戾刚才可没这么虚弱,如此表现,总有他的考量。
“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烛戾率先道。
符夙一算,这不就是告诉他对方当初在进入通魔裂缝时,其实就知道被他看见了?
哦,所以呢?
结合烛戾的内伤来看,那腹部的贯穿伤一点没有给予杀伤的意思,大小又恰如魑妄骨翼的粗细,苍殊猜魑妄应该是用骨翼来搬运烛戾了,显见么,它必然是不愿亲手触碰它眼中的蝼蚁的。
苍殊对烛戾举了举左手,展示那节断尾,“我是因为这个保得一命,成了魔王的客人。”
他对烛戾眨了下眼睛,后者心领神会:苍殊此言就算不全是谎言,也不太能立得住脚,总之处境并非无忧。
符夙顿时恍然大悟且有些惊愕:原来这两人不只是友人,更是那种关系啊……
人修中的同性道侣么?他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安置他们的地方肯定不乏境界高于他们的看守,但魔族不擅法术,靠的是绝对的肉体强度和天赋本领,所以隔音法术还是有用的,除非对方直接出面禁止他们搞小动作。
苍殊目光一动,亦比口型到:螣蛇?
“嗯。”
苍殊心道,好家伙,你比我都了解啊。虽说以前也半遮半掩地透露出你大有故事,但如今是不是也太不加掩饰了?这是已经做好准备要开诚布公的意思吗?
苍殊惊了:“你怎么知道?”
难道刚才并没有完全昏迷?不是吧,苍殊觉得自己没感觉岔啊。
而且若是品一下烛戾提到符夙的口吻,怎么透着一股熟稔,好像很有交情的样子?
烛戾也笑,“这是在注入血气,我是觉着精神多了。若不是场合不对,倒还想更进一步。”
闲话几句,他们便又说回了正事。
苍殊:“你怎么在魔界待这么久,算一算得有一百多年了。”按符夙看见烛戾进入通魔裂缝的时间来算的话。
感受着周身令人神清气爽的灵气,苍殊和符夙都确定他们是回到了灵界,就如此得轻松,真是不可思议。
死里逃生的感慨过后,符夙就迫不及待地转向烛戾,他一脸正色:“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身上的秘密,还有你我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魑妄感觉到了一点灵力的波动,它并未放在心上,那个讨厌的人类给那个修炼魔气的人类疗伤的时候,运功就自然会使用灵力,它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下一刻,那些蝼蚁的气息竟消失了?!
一瞬间,魑妄就出现在了刚才苍殊他们呆的地方。那一丝残留的灵气都还飘散在此,轻淡如雾,人影却一个也不见了!怎么感应都没有其存在!
王放下了书,看了过来。
那人类本就腿软,这吓得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听了都觉得膝盖疼!要不是有身上的符箓,他说不定真失禁或者晕过去了……
王:“过来。”
魑妄的到来没有得到王一个眼神的分心,也是习惯了魑妄在左右待命。倒不如说,最近魑妄小做离开的次数多了一点,王有注意到,不过它不会不给自己的魔侍留一点私人空间。
魑妄就安安静静像是不存在一样,立在旁边,陪伴着王。时间的流逝在书页翻动的声音中走过,也不知过去多久,又忽现动静。
“王,这回抓到个搞术数的,名头不小的家伙,不知您感不感兴趣。”魅离提着一个人就走进殿来。
…
回到王殿,魑妄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景象:王坐在殿中,周围堆满了书籍卷轴和各种杂物,而王的触尾还举着一本书,另一只触尾则翻着书页。
它们的王,至高无上的魔王,魔族之王,却偏生对人类的文明很感兴趣,魑妄对此很是无奈。它有想过是受了当初让王复生的血池中那些人类尸骸的影响吗,又觉得他们怎配?
如果一切都是那个人类的谎言,也省得浪费了王的精力,区区一个蝼蚁,怎配王分与一丝注意?
而它若是贸然把人引见于王,更有风险。魑妄觉得,如果它能先得到可助王“解锁”的方法,届时如果真被这个人类耍了,它也能将功抵过吧?
魑妄是四魔侍中最像人类的,不论是外形还是思维模式。它在王跟前属于大管家的角色,事无巨细都要操持,并为此深感荣幸。
“不然我们可以先处理我的事?”苍殊似乎真的很通情达理地提议到。
然后魑妄转身就走了,没有解释,一秒也不想多待。
其实魑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它就是没由来地不希望王和这个人类见面,明明人也是它带来的,明明就差临门一脚了。
符夙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得憋屈地收回。“…好。”
他脑中一团乱麻,什么空间通道,什么合力,都能游走空间了难道自己竟真与螣蛇有关吗?他自己为何一概不知,而这个人又为什么知道?他该怎么做,而这个人又要对他做什么?
这些问题搅得脑子满满当当乱七八糟,走出去时都神情恍惚。
“但其实你我很是有些渊源。不过这些留待出去后再说吧,现在我需要先恢复些伤势,然后与你合力打开一条空间通道,直接走出魔界。”
苍殊&符夙:??!
符夙连忙追问:“不是,你能现在跟我说明一下情况吗,不用太复杂,一两句就好,我现在很混乱!”
烛戾心生无奈,苍殊怎就这样能招惹,魔王又是怎么牵扯上的?
三言两语间把各自的情况说明了,以便对眼下处境做进一步的了解和判断后,烛戾才说到题外话:“这四百多年我好想你,能稍微给点奖励吗?”
苍殊笑道:“我还在芥子空间里呆了三百年,不见你的时间要更长,那我有什么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