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道，该明白不到时候，还是莫要指望本尊会把它还你了。”
莫殊给了小芙参一个没辙的眼神。“了解。那咱们礼尚往来，前辈也回答我几个问题呗。”
不用对方答应，他便先问了：“前辈又是怎么到这来的啊？”
对这个回答，烛戾半信半疑。像那么回事，但保持怀疑是基操。
“那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又准备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恢复这个看缘分。至于出去，抱前辈大腿行吗？”
毕竟他再大方，也不敢引狼入室啊，而且里面还有那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和一具植物人（兔）呢。
不过莫殊也有想到过一个问题，就是他和烛戾能有“未来”，说明他们这次都生还了，但烛戾能走出禁地到底是靠他自己呢，还是搭了我的顺风车呢？
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总之先走稳妥选项，且行且看吧。
闭合的时空旋流切断了缠住莫殊的“黑绳”。只慢刹那来到莫殊消失处的怪物，看着自己的一支断尾，发出怒吼！
唰唰——
又是两道身影出现，他们跪在怪物的身后，不敢出声。
我去，玩大了啊，是敌是友啊这只？这恐怖到有如实质的气息孩子直面不了！
时空旋流的展开是一瞬间。
莫殊这最后一眼的所见所闻也在一瞬间。
就在这时，极其恐怖的巨响传来！那是破坏和崩塌的声音，还有快到空气都被撕裂的嗡鸣。
吓了莫殊一跳，回空间的念头都断了，下意识地朝着远离巨响的方向后退一步。他看不到，他这一步正踩进了一道时空旋流，但他能感觉到一股引力在拽着他向后倒。
只是更吸引他注意的，是眼前撞破大殿墙壁出现的怪物。
“唔！”莫殊猛地扶住昏沉钝痛的脑袋。
——不对！这里还有魔气！
他和小芙参都大意了，看这里没有黑雾，他又怀疑是穿越，未曾想这里的空气中居然还弥漫着魔气，只是稀薄到不可视了！而小芙参刚从高浓度的地方过来，一时也未能察觉这里并不纯净。
可是当大喜过望的他们踏入光明，却是愣在当场。
这是哪？
没有蓝天白云，不是山野风景……怎么一下踏进了室内？不是吧，难道又突破时空穿越了？
让烛戾话都没能说出，一阵无语。这小子，还真就迫不及待想跟他分道扬镳呢。
罢了，出去要紧。
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让死亡风险最低的灵植小芙参打头阵，烛戾紧跟其后，总能先替他避开一些雷。但空间裂缝这东西太不可控，随时可能把他们分开，到时候就各安天命吧。
莫殊欢欣鼓舞，被释放的人质小芙参喜极而泣。
只有烛戾，看着结界外危机重重的新挑战，紧张又慎重。忍不住打击某人：“开心成这样，本尊是不是该怀疑你其实有安全走出禁地的保证？”
莫殊连忙否认：“没，这不高兴终于不用困在这儿了嘛，我都快发霉了。”
却，没扔。
吃完午饭，莫殊还要拜托烛戾施展法术给他圈出一块封闭空间，免得他出恭把这块不大的地方弄臭了，完事儿再一个清风术吹走各种气味。莫殊则打包好他造出来的各种垃圾，扔到结界外面去。
没办法嘛，他是凡人没有辟谷，就得吃喝拉撒嘛。只能多担待了。
这什么意思，耍弄他？是对他太客气，真不知斤两了？
莫殊却是一点没发现自己刚才撩了大佬的虎须，还笑吟吟地，“还欠前辈三颗，以后补上。喜糖都给你，祝前辈早日康复，顺利出去。”
意外的转折让烛戾有些愣神，竟是没拒绝掉这不稀罕的喜糖，由得莫殊牵过他的手，将两颗被红纸包裹的方糖放到他的手中。
唔，不好说。
又恍然觉得自己这么认真做什么，真是被带入了对方的节奏也变得幼稚起来了。于是他向后懒懒一靠，漫不经心地随意报了个数：“五颗。”
莫殊一笑：“答对了。”
但不得不说，有这人在，便是这暗无天日的死地，都不那么阴沉绝望了。
“倒也无不可，不过你先回答本尊几个问题。”
莫殊盘腿坐好，“您问。”
“哦！”莫殊突然想起回事，“我这还有喜糖呢，前辈要不要沾沾喜气？”
他在那边世界消失前，给孩子们发喜糖，大概是没注意落进了衣袖里，换衣服的时候便掉了出来。
烛戾嗤笑：“你好事落黄还有什么喜气，晦气还差不多。”
是早早吃过驻颜丹之类的东西，还是跟他变为凡人连带的所谓代价？
眼前这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一席蓝衣俊逸潇洒，举手投足少年风流，倒叫他突然想起苍殊刚现身时的一身红衣了，那制式，是喜服来着吧？
烛戾发现他刚才或许遗落了一个问题，虽然其实无关紧要。“对了，你那日穿着喜服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大喜之日跟道侣反目成仇了？”
汤自己煮着，等待期间莫殊干脆坐到了烛戾跟前，并为自己斟上一杯灵酒。他不能多喝，适量却是好物。
“说起来，魔修能吸收灵气再转化为魔气，反之修士却不行，还是魔修赚到了。”莫殊突然有感。
烛戾不以为然，怎么不谈谈魔气弊端多大。不过这小子对魔修的态度倒是格外平常。
莫殊拍拍屁股起身，他饿了，到午饭时间了。
空间里炊具齐全，还是纪修改造版能用灵石当燃料的。在莫殊的一阵叮铃哐啷中，香味弥漫整个结界。
莫殊肉体凡胎受不住“大补”，所以食材大都是凡人口粮，对于修真者来说就是杂质。闻着再香，也最好别给烛戾的身体增负了。
行吧，下一题。“前辈是怎么发现这块安全地带的啊？”
“不是本尊发现的，我掉下来便离此处不远，看到这块大石没有切削痕迹，躲来后才确认这附近确实没有空间裂缝出现。至于原因，本尊亦不知。”
“那，前辈是要等完全恢复后再离开吗？”
……
十来天过去，烛戾的状况好转了很多，他们两人的相处也熟稔了不少——关于这点，大概主要归功于莫殊的自来熟。
“如果没有我出现，前辈这次就危险了吧？我算前辈的贵人不，前辈对我好点呗，看在我这么配合的份上，能把芙参还我了吗，孩子都焉儿了。”
“被人害的。”烛戾竟然真搭理他了。
“……抄我答案？”
烛戾给了他个懒懒的眼神自行体会。
呵，油滑，目前为止也不知道跟他说过几句真话。烛戾心下好笑，倒也看破不说破。
“本尊尚且不知如何离开，你又何来的信心？你难道不是准备的靠这小东西出去么？”烛戾拍了拍被灵器绑在他手边的小芙参。
莫殊一点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大剌剌一笑：“前辈看出来了啊。”
“那你又为何没了修为，连灵根都不见了？”
这点烛戾很感兴趣，他还没见过连灵根都能消失、且按照本人的说法还能恢复的情况。至于苍殊的凡人之躯，他在对方有次睡着时确认过了——说到这个，真得佩服这小子的心大，魔头跟前也能酣睡。
莫殊早有腹稿：“就我那个空间技能，驱动它需要代价。”
而这极短极短、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怪物身上飞窜出的什么东西竟然能到达莫殊身前，缠上莫殊的手腕！
这实力，堪比仙神。
但再厉害，在法则之前，也是枉然。
那玩意儿并不十分巨大，也是直立行走，但你绝不会把它跟类人生物联系到一起。那就是个异形啊，模样狰狞、浑身漆黑，喷发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气息！
“苍殊！”
莫殊怀疑自己耳朵，他居然听到这怪物说人话，而且还叫了他的名字。这世界怪物会说话不奇怪，但叫他名字是几个意思，这也是我支线任务里要认识的？
他这是穿到哪个魔修的地盘上来了吗？
这些都再说，先回空间！
轰——
麻了，孩子麻了。
莫殊跳出空间，没看见人总之先将小芙参收进空间。有人的地方就有贪欲，可不能让人看到小芙参，而且小芙参还是他的保镖，先放在暗处才占先机么。
莫殊环视此地，像哪里的宫殿，空旷气派，就是装修风格有点太阴森了。
“你是为何会出现在这处禁地的？”
“被人害得掉下来的。危急关头我躲进了空间，才避免了被大卸八块的惨剧。”能容他本人进出的空间的存在，显然对方都看出来了，不用太藏掖。
只要他别说还能让别人也进来。
而果不其然，没走出多远，他们就被分开了。黑雾将对方的身影吞噬，各自又沦为孤身作战。而莫殊只能在空间里干着急，看着小芙参一步步如履薄冰，一次次死里逃生。
不知过去了多久，无尽灰暗中出现了亮光！
莫殊和小芙参都瞬间精神了，终于要出去了吗？！！他们活着走出了死地？！
看着苍殊一脸的开心灿烂，像是这结界、这蒙蒙黑雾都束缚不住他跃跃欲试想要离开的脚步了。莫名的，烛戾心里头突然冒出了一点不痛快。
“你就……”
“对了前辈，等我先进空间了再撤结界啊。”说着，莫殊就消失了身影，原地只剩下一个捧着石头的小芙参。
所以莫殊觉得这个烛戾虽然不比以后那个对他千般好来万般纵容的烛戾，但人其实也蛮不错了，肚量挺大。
总体来说，他们在这禁地里的日子就是这般日常，日常到十分无聊的程度，尤其是当烛戾打坐时，行动极为受限实在太折磨莫殊这个多动症大儿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了大概有三个月，终于，这种日子到头了！
咕噜噜。
汤沸了，莫殊起身转头走开。烛戾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手中的喜糖。
晦气玩意儿。他心道。
烛戾微诧，居然乱猜也对了？
但下一秒他看苍殊翻过手打开掌心，却只有两颗糖躺在其中！
烛戾眉头一挑。
他可不稀罕什么糖，但对方动作快，东西已经从空间里到了手中。还很是幼稚地考验他：“前辈猜有几颗糖，猜对了就都给你。”
居然还“为难”他，他本就不想要好不好。
但许是无聊，烛戾竟参与了进来。明明稍微动点手段就能得到正确答案，他却真盯着莫殊的两只拳头左右相看。
他面露戏谑。
“我希望不至于是反目成仇。”
看出苍殊的无奈，烛戾越发觉得幸灾乐祸，看来还真是大喜日子倒了霉。
吃下一口食物，烛戾有被惊艳到，不仅闻着香，味道也相当好。“没想到你厨艺还不错。”
“这过奖了。”还是太久没正经吃过东西，他手艺可不到这种无需客套的大佬都开口夸赞的程度。
烛戾小食小饮，风雅雍容。眼前就坐着人，他视线自然也就落到了对方身上。然后思维发散地想着，这小子面容还有几分稚嫩，体格也未完全成熟，之前印象中也是这样的吗？
但现在情况改善，烛戾感觉已经无碍，便首次开口到：“与我盛些，本尊尝尝。”
莫殊便给他盛了些。一并拿过去的还有一坛灵酒，小芙参酿的，味道极好，也多少有些补益。
之前烛戾看他吃香喝辣，便问他有没有适合修士吃的东西，莫殊就搬出了灵酒来。主要这地方太无聊，一点口腹之欲也值得消遣一二。
烛戾捏了捏手，垂眸视之。“完全恢复太久，六七成足矣。”
这里魔气虽浓，却也不适宜他修炼，要提取出纯粹的魔气耗力太大，之前他生命垂危极度虚弱时几乎不敢尝试纳入这里的魔气。饶是现在能够提取也是吸收越多隐患越大，左右他就是全盛状态也不能保证从这里活着出去，又何必拖耗呢。
“哦，那前辈加油。”先就问这些吧，看样子也是来日方长。
脸皮够厚胆子又大，常叫人觉得太蹬鼻子上脸，但又不会感到冒犯和厌恶。
说实话，这人不论从眼缘还是性格上都不对烛戾的胃口，准确来说他对交友不感兴趣，非要往人际上扯的话，他更喜欢跟老狐狸们博弈，互相坑害、戏耍，偶尔也会合作。
所以要是换个场合的话，他跟这人应该绝不会有这样的交集和相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