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顿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小莫殊已经挪到了小姐姐那边，“这些花都是小姐姐采的吗？”
小女孩非常局促，“不是，这些，和这些，是我采的，其他是哥哥们去山里头摘的，都是今天早上采的最新鲜的……”虽然紧张，但还是努力推销的样子。
“拿着吧，我不爱吃这个。我就舔过一口，就这里，别嫌弃就行。”小莫殊又往过伸了伸。
纪修开口了：“收下吧。”
他的糖人是师尊给的，吃了。胡仙儿的倒是还在，还很给面子地收进了储物戒而不是扔了，但再叫她掏出来送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嗯。”
“好厉害！你怎么抓的啊？”
少年有些骄傲，又瞄了纪修一眼，才将他带领小伙伴抓蛇的经历讲来，别说，口才还不错，听得小莫殊津津有味，反应也相当捧场。
这次就挺让纪修始料未及的，之前都是睡一觉起来，谁能想到这一次正在练功的人一个猛子扎进草丛，再爬起来的时候就摇身一变了呢？
九岁的莫殊身高蹿了不少，好在定制的“运动服”比较宽松。小小少年坐在草丛里，一脸茫然地环视周遭，然后跟纪修对上了眼。
纪修：“……”
所以纪修欣然答应，还自己练了一遍，教的十分用心。
而小莫殊考虑的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生活了，他想的是等回到自己的世界，一身功夫简直不要太帅！
比起吃喝玩乐，小男孩心中的武侠梦可重要多了，也有意思多了，小莫殊学得很刻苦。
术玄的唇边似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清冷，却也温柔。
……
虽然胡仙儿给他带来了外界势力异动的消息，但纪修宅在清虚门中又是最僻静的上清峰，只能感觉到一切都宁静祥和，此外皆与他无关。
小莫殊的笑容更大了，“我今天也更喜欢前辈了！”礼尚往来嘛，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
可惜术玄前辈真的很不爱笑啊。
小莫殊突然钻进术玄怀里，声音有点累了：“今天好累啊，跟前辈贴贴，小眯一下。”
小莫殊指了指自己的脸蛋。
这不是第一次了，术玄懂这小家伙的意思。但仍然有些不自在，一个略显仓促的、微凉的吻落在了小莫殊的脸蛋上。
小莫殊粲然一笑，问：“礼物喜欢吗？”
小莫殊发现自己身高不够，就两下蹬掉鞋子，爬上榻，又让术玄：“前辈转过来，面向我。”
术玄继续耐心照做。然后他便感觉到自己头上多了一份重量。
“好啦，前辈可以睁开眼啦。”
于是小莫殊干脆蹦跶上前，一只手背在身后拿着花冠，另一只手从后面掏出一朵小红花，递到术玄跟前，笑得可爱又灿烂：“锵锵，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术玄：“……嗯。”
他收下花，有点纳闷这人是有多喜欢送花，从小到大都是这套。
纪修一颗心都融化了，“不辛苦。”
小莫殊从纪修的拥抱里跑出去，挥挥手，“我去找术玄前辈啦。”
纪修面上一抽，看着小莫殊手里拿着的花冠，“你这花冠？”
而这出来摆摊的两个，穿着算是最体面的了，还洗刷过自己。挺讲究，而且靠自食其力而非乞讨，就挺让人高看一眼的。
判断了应该无害，其他更多的纪修就不感兴趣了，胡仙儿更是自始至终没把任何人事物看进眼里。仙凡有别。
只有小莫殊三言两语就跟这两位小摊主相谈甚欢。
纪修还不够格在清虚门内御空，所以回去的时候他是抱着小莫殊慢慢走，反正也不急着回去，没有术玄在他还能放肆一些了。
而小莫殊则在编花冠，拆了编篮子的柳条来编成圈，对着纪修的脑袋比比划划，再挑选花朵往里插、往上编，动手能力相当可以。
纪修看得喜滋滋，一路脚步轻快。等花冠编好了却不见下文，纪修也不急。
妈妈？
纪修好奇：“那男孩子呢？”
“妈妈让我自己看着办。”
“小姐姐采的花，小姐姐也应该有才对。”
胡仙儿再一次啧啧称奇，对纪修传音：“这长大后不知要祸害多少姑娘。”
纪修不想说话x2。只心道，没祸害姑娘，尽祸害男人了，而自己想被祸害还没机会这就很操蛋。
少年和女孩喜出望外，胡仙儿则跟纪修传音到：“小小年纪就会一掷千金为红颜了，这小家伙颇有纨绔之风。”
纪修不想说话。这些野花能值多少钱，一块碎银子绰绰有余了。
“不用找了。小莫殊喜欢你们，这些钱你们拿着一起去吃顿好的吧。”不想跟一个小孩客套推脱，他便多说了两句，“为了安全，你们最好现在就收摊。”
纪修、胡仙儿：“……”
小哥哥：“？！”
小姐姐羞的脸都红了。
这俩就这么在插科打诨中夹杂了正事地交谈着，跟在小莫殊身后慢慢晃。
没多会儿就又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非常罕见的，摆摊的是两个小孩，大概也正因此才会叫小莫殊注意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吧。
摆摊的小少年大概十二三岁，跟前摆了几个粗编的草笼，笼子还在动，纪修扫一眼便知里面装着蛇。他分出丝注意，注意蛇不会脱笼而出伤害到小莫殊。
“花很漂亮。”
听他这么说，小女孩开心地笑了笑。
“小姐姐也很漂亮。”
听大人开口，小少年才喜笑颜开地收下糖人，却没立刻分食，而是往那群小乞丐那边看去。他见小莫殊也跟着他看，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一起的，我想晚上回去跟大家一起分。”
“哦。”那么多人，一人才能分到多大一块糖啊，小莫殊想。
他转身问纪修要了零食纸袋，然后直接放在小哥哥跟前，“这个也送给你们，谢谢小哥哥给我讲故事啦。”
听着听着，小莫殊发现这小哥哥眼神时不时就往他手上瞟，旁边那小姐姐也是。他反应过来，看着他舔过一口后就再没碰过的糖人，朝讲得口干舌燥的小哥哥递过去。
对发愣小哥哥说：“送给你们，只有一个，你和小姐姐分吧。”
小少年很馋，但他不好意思要也不敢要。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谢谢，我们不能要。”
…
六岁阶段意外的短，只有59天，纪修他们本来猜想时长可能是递增的，结果看来真是一丁点的规律都没有，纯靠随机。
这样就很容易撞上“惊喜”啊，每一天都有可能突变。
上次从山门外归来后小莫殊就不热衷到处跑了，因为他从那个卖蛇的小少年口中了解到了凡人武学的存在，当时便萌生了学武的想法。
凡人无法修炼法术，却也有他们的内外功夫，虽然跟修真者相比太寒碜也叫人绝望，但对于如今沦为凡人的小莫殊来说，能强身健体或哪怕增加一点自保能力，也是不错的。
虽然纪修恨不得24小时守着师尊，但就怕万一，尤其等以后再长大了，肯定更看不住了。啊，想想都头疼！
“这里面装的什么啊小哥哥，我看在动？”
少年瞄了眼小莫殊身后的纪修，咽了口唾沫。“蛇。”
“你抓的？”
他像个蛆似的拱来拱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前辈晚安。”
术玄觉得，这小家伙年纪越大越敢放肆，偏偏，他也纵容，真是……
“安。”
“喜欢。”
“前辈今天有更喜欢我一点吗？”
“……有。”
小莫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以及这花冠之下的盛世美颜、通身的谪仙气质，由衷赞叹：“前辈真好看。”
说罢，他两手捧着术玄的脸，亲了亲术玄的额头，后退半步再看了看，然后又前倾亲亲额头。
术玄：“……”
——原谅苍同学本质上就是个不懂情调、花样贫乏的直男。
“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前辈，前辈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术玄早就发现那个根本没被藏好的花环了，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
“我去送给术玄前辈。”说着就跑了。
“……”感情在他头上比划半天，都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而另一边，跑到术玄寝殿的小莫殊，在书房的弥勒榻上找到了打坐修炼的术玄。他看对方闭着眼，就轻手轻脚地靠近过去，本来想隔个一两米等着的，就见对方悠悠睁开了眼。
回到上清峰后，小莫殊就开始逢人便送花，从最低微的筑基到一人之下的万鹤，人人都有，还附赠不带重样的甜言蜜语，真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就冲这啊，哪怕不看在术玄仙尊的份上，小莫殊也是上清峰名副其实的团宠。
最后，留在小莫殊手里的那一小捧花，他送给了纪修。送花的时候小莫殊亲了亲纪修的脸颊，贴心地道：“今天辛苦你陪我啦，谢谢。”
“……”
下午的时候，胡仙儿是被传讯叫走的，弄得她一脸不快，也让纪修觉得万魔鬼域的事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一些。
走之前，胡仙儿留下一句大开眼界的戏谑。今儿个她见证了一代海王的养成，更见识了纪修不同的一面，不枉此行了。
说来他也好奇，目前为止怎么看都更喜欢女孩子的师尊，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弯掉的？
告别了收摊离开的兄妹，纪修就领着小莫殊吃午饭去了。路上胡仙儿莫名来劲地逗小莫殊：“你是不是见谁都是漂亮姐姐？”方才那小丫头可算不上好看，平平而已。
她本是调侃，没想小家伙竟煞有介事地点头，“嗯啊，我妈妈说啦，可爱的女孩子都是小仙女，是鲜花，要尊重，要爱护。”
少年出来混很懂财不露白的道理，连连道谢后便开始手脚麻利地跟妹妹一起打包花枝。
小莫殊从篮子里挑了一枝没有滴水的小粉花，站在一旁不碍手碍脚。等小哥哥连篮子带花把货交给纪修后，他才走到那小姐姐跟前，踮起脚把花枝小心翼翼地插进小姐姐的头发里。
然后在小姐姐呆愣的目光中，甜甜地道：“这样就更漂亮啦！”
罪魁祸首一脸自然，转头对纪修说：“我想买花。”
“……买多少？”
“全部。”
少年旁边是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孩，跟前摆着几个破瓦罐，装着水，插着花，还用柳枝编了几个简单的篮子，里面都摆满了花。虽然不是名贵的花卉，大概就是山野里摘来的，但也可见用心，色彩多样，品类丰富，都还新鲜地滴着水。
都是无本买卖呢，但没有大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纪修发现不远处有一群盯着这边的小乞丐，看那神情，都是一伙的，估摸也是因此才保了这摊子平安吧，虽然不是什么值钱货，虽然一群小乞丐的力量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