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白楼羽答应交往也是为了这个。
但霍霆云没办法指责白楼羽什么，因为他自认自己也是半个禽兽，他和白楼羽交往的动机也没比刚才那个猜测好多少，半斤八两。
着实堕落。
不愉快的心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随便，是指和什么人做什么事都可以的意思吗？
开什么玩笑，那我像是梦里一样直接把你上了也可以吗？直接拉去酒店绑床上也可以吗？
霍霆云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白楼羽会因为这点事害羞？
手掌里的手指有些犹豫地动了动，接着轻轻地搭在他的手指上，微微收紧。
“你想要做什么？”
“……我随便啊，什么都可以。”
“我在问你想要做什么。”
感觉和刚刚从上往下俯视白楼羽的时候的感觉有点像，胸口不知道哪个地方绷了起来，似乎是戒备，但又不像。
白楼羽挣扎了一下，霍霆云立刻收紧手掌。
“我们在交往。”
霍霆云看了看前面的一对情侣，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握住了白楼羽垂下的手。
“……！”
白楼羽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而霍霆云也同样怔住了——白楼羽的手看起来明明很好看，但实际摸上去意外地粗糙，霍霆云摸到了好几个茧子。
“……”白楼羽沉默片刻，偏头，“……那也要分阶段。至少一个月之后。”
“那就说可以在现阶段说出来的东西。”
“那怎么说，一边坐着一边问吗？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白楼羽笑了笑，“饶了我吧，霍先生。那种玩法，可以留到晚上再说。”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走过去大概十分钟。剩下的二十分钟，霍先生打算怎么办？”
“交流。”
“交流……？交流什么？天气吗？”白楼羽和霍霆云保持着距离，“霍先生想谈什么？”
“……嗯，说的也对。”
一个压抑着怒气，另外一个人漫不经心，这是一场完全没有一点约会感的对话。不过他们的关系根本说不上是情侣，对话没有约会气氛也完全不奇怪。
其实真的想要和白楼羽做的话，霍霆云觉得只要自己开口询问，白楼羽很可能就会爽快地答应，说不定还会主动脱衣服躺到床上，自己敞开大腿。
“找谁？”
“那不重要。所以霍先生还要继续吗？”
“要。”
“……？”
“心情不好？”白楼羽低着头没看霍霆云，随口说，“约会就是这么无聊的事情，所以我才对固定关系没兴趣啊。霍先生不想继续了完全可以走哦？电影票钱我来付就好，我会找另外的人一起看。”
“所以你要放弃？”
吃了巧克力以后白楼羽的脸色确实好了很多。很快公交车来了，白楼羽率先上前似乎要抢座。霍霆云并不喜欢跟人挤，不如说其实有些抗拒，霍霆云也不介意站一会，但既然白楼羽上前了，他只好跟着上前。
白楼羽抢了一个座位，给霍霆云也留了一个。
而跟着白楼羽的霍霆云，听到了白楼羽坐下来的时候不太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什么怎么了？没什么啊。”
“你有带镜子吗？”
“……大概是早餐吃少了，有些低血糖。”白楼羽把手伸进口袋里，拿了一颗巧克力，塞到嘴里嚼起来，“我的脸色看起来让人心情很糟糕吗？”
……等等，白楼羽这是又岔开话题了？
“……”
算了，今天就不问了。
“是约会。”
“……啊，是约会？”
“对。去不去？”
对，就是这个态度。
霍霆云知道白楼羽哪里怪了，他从一开始态度就不像是平时那般轻浮，虽然也很随便，但是总觉得比平时要更加地紧绷了。
“为什么？”
“还有一个小时。”
“的确，走吧。”
“走？”
“……不问是哪里吗？”
“没必要。”
反正去了就知道是哪了。
如果提出要求，自己会是什么反应，霍霆云也不知道。……果然不该随便就和一个人交往。他根本不了解白楼羽，白楼羽也不了解他，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完全没有什么默契可言。
“那之后呢？”
“你想要做什么？”
明明都知道，心里的烦躁却无法抹除。
第二天，霍霆云提早半个小时到了约好的集合地点。他原以为白楼羽会踩点到，甚至是迟到，安排时间的时候也可以往前排了，但出乎意料的是，白楼羽居然比他到得还要早。
“霍先生。”白楼羽向霍霆云点点头，“早上好。”
和白楼羽已经交往三天了。
霍霆云现在心情非常地不愉快。
离开时白楼羽问了能不能随时来见他这种问题，霍霆云虽然苦恼过要怎么招待白楼羽这样的家伙，但费了不少功夫和心思也算是做好了招待的准备，就等白楼羽过来。可别说是上门见人了，白楼羽连电话都没打一个。这让做好招待准备的霍霆云觉得自己简直蠢到没边，他决定主动打电话过去。
他本人虽然出于不知名的在意和欲望在意白楼羽，但是他不允许白楼羽仅仅因为欲望对他在意？
好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霍霆云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一面。
“……”
说不定真的可以。
白楼羽之前就说过，对他的肉体有兴趣。
“我也说了随便什么都可以啊。”
“……那好。再见。”
说完霍霆云把电话挂了。
非常细小的动作。
胸口像是被挠了一下，霍霆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讨厌白楼羽这样做。
“你喜欢吃什么？”
白楼羽不动了。
然后，霍霆云看到了。
白楼羽的脸颊上，升起了一片浅淡的红色。
而且很瘦，感觉没几斤肉。
还很凉，指尖冷得像是泡过冰水。
这样的手握在掌心里，总感觉很奇怪。
“边走边说。”
“好吧好吧。”
白楼羽答应了。
“有关对方的情报。”
“……这种事情，不能随便说的吧？霍先生可真是——”
“我们现在在交往。”
但霍霆云无法接受。
这根本就是性交。
公交车到站了。这次白楼羽没有抢着下车，而是等所有人都差不多下完了才起身，又吃了一颗巧克力。
“可以啊……什么时候？”
“下午四点，在xx集合。”
“霍先生想要做什么？”
白楼羽愣住了。
“……你还要继续吗？”
“才一个月不到。”
“放弃？放弃什么？”
“固定关系。”
“……如果霍先生是这么想的话，”白楼羽耸肩，“当然可以啊。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当真的。我也可以找别人——”
——我不太喜欢坐公交车。
果然那语调轻快听起来像是玩笑般的话并不是一个玩笑，大概和个人隐私有关，白楼羽不希望他过问，所以用挑衅的方式回避了。
“抱歉。”白楼羽突然说。
“是的。”
“哈哈，真坦诚呢。”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可白楼羽看起来根本不在意，只是咬着巧克力，咬得很响，霍霆云听得一清二楚。
“车站在对面，我们走吧？霍先生。”
白楼羽迈开步子，霍霆云跟了上去。两个人站在公交站牌下面，隔了大约半米的距离，不远不近。旁边有一对如胶似漆卿卿我我的情侣，有点吵闹，霍霆云不悦地皱起眉。他侧过脸去看白楼羽，却发现白楼羽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怎么了？”
“……霍先生很感兴趣吗？对我的隐私——”
“不。”
霍霆云下意识地迅速否定，白楼羽笑了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大概二十分钟的脚程……怎么了？”
“坐公交只需要八分钟。”
“啊……那个啊。”白楼羽像是在随口抱怨一样地说，“我不太喜欢坐公交车。不过如果霍先生愿意的话，我也无所谓啦。”
霍霆云潜意识里就没有怀疑过白楼羽会害他，他很自然地只是觉得白楼羽只是八成会把他带到不正经的地方。
让白楼羽说出来可能影响自己现在的心情，还是算了——虽然他现在心情也已经算不上好了。
“……也是，反正去哪都无所谓。”
结果又回到了这个话题。
“……那，”白楼羽的神色看起来很不自然，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和我去一个地方。”
“好。”
“早。”
接着两个人就沉默了。
片刻过后，霍霆云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票递给白楼羽。昨天他之前就发了短信告诉白楼羽今天的安排——说是安排，其实也就是看电影吃饭而已。至于最后要怎么办……霍霆云倾向于吃了晚饭就离开，但他不知道白楼羽会提出什么要求。
“……霍先生。”
“明天有没有时间？”
“明天……周六？可以。怎么了？难道是那一幕的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