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却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自拔。
跟着自己的时候自己没有好好待纪嘉,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快到出口的时候,王锡爵的这种伤感更甚了,他知道一出去纪嘉一定第一时间去找顾华章,扑进那人的怀里,而他要回到自己的小队,拿到报酬就要离开。
王锡爵状若疯狂,挥舞着刀子,一道银光闪过,纪嘉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透亮的血珠从皮肤下涌了出来。
“你不会这样做的,你太惜命了,不会和我一起去死。”纪嘉面色平静,
“我绝对不会喜欢你,你很清楚这一点。现在放开我,大家一起离开这艘沉船,我保证不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你是个聪明人,快点想明白,别让我等太久。”
“证据是需要人找的,谁想要证明,谁就自己去找。你那军师恐怕不知道你杀人的事情吧?想象一下,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做?”
王锡爵咬牙,面容扭曲,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是想要我身败名裂么?耍着我玩很开心?”
王锡爵的脸忽然变得更加凶恶起来,这人既然知道这么多他的秘密,那就更加不能留了。
他抓紧了那把刀,就要插进这人的胸口,让这人永远闭嘴。
“知道你秘密的,还有顾华章。”
顾华章吻上了他的唇,那是温柔的,索取的,执着的吻。
远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空气清新,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褪去了惊恐,尽情地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天。
不管怎样,他很感谢这人,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无法和顾华章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
顾华章捏了捏他的手,纪嘉微微一笑,从思绪中挣脱出来。
他把手搭在这人的肩膀上,两人耳鬓厮磨,他轻轻说,
两人走到海边的空地上,花团锦簇中围绕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牺牲者的名字,那些都是在潜艇行动中光荣牺牲的士兵们。他们的骨灰和潜艇残骸一同被回收,就埋在这花坛下面。
纪嘉把手上的花束放下,久久地看着上面的名字。
【王锡爵】三个字和其他的名字一样,在石碑上毫不起眼。
纪嘉愣在原地,觉得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地面的,只记得顾华章紧紧地搂着他,他搂着这温暖的肉体睡去,睡得昏昏沉沉。
一年后。
门后是一片光明,可王锡爵却看向门侧的黑暗。
那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光,似乎有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的眉心。
王锡爵毫不犹豫地把纪嘉扑下去,纪嘉踉跄了几步,然后听见身后传来了枪声。
他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仿佛是透明人一般,所有的善念恶念都被看得一干二净,仿佛他死后站在审判席上听候天使的裁决。
王锡爵一向伶牙俐齿,遇到多么尴尬的状况都能圆满带过去,可他没办法再装下去了,这人的话像是利箭一样穿透他的心胸,让他不能呼吸。
他脸上的肌肉僵硬着抽动起来,仿佛不停使唤一样地排列组合,他嘴角的笑容很苦也很勉强,双手颤抖,说话也难得地结巴了起来,
两人以后的生活,是真的不会再相交,只会离得越来越远。
现在的他已经冷静下来,只希望纪嘉不要恨他。他自己也是纠缠太久,才明白自己其实是很在乎这人的。
可惜太晚了,一步错步步错,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失去这人了。
潜艇吱呀地摇晃起来,又猛地震动起来,这是沉船的预兆。
王锡爵终于把纪嘉解开,两人一前一后地在走廊上奔跑。纪嘉脸上的血痕和尘土混合在一起,每次转头确认路线的时候王锡爵都能看见这人的侧脸。
真是讽刺,他终于决定回报这人以爱,可是这人却已经不想要了。
纪嘉摇摇头,
“我喜欢过以前的你,可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别拿刀子吓唬我,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杀了你,那个叫顾华章的会伤心的对不对?拿我一条命抵你的命,够了。”
纪嘉的声音很平淡,甚至还有闲心微笑,
“如果看到我没上去,他就一定会认为和你有关,哪怕杀我的人不是你,他也会把你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你胡说,你根本没有证据。”
“我爱你,一生一世。”
顾华章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微微粗糙的指腹摩擦着他的戒指。爷爷奶奶戴着这旧戒指过了一辈子,他希望他们也能如此这般。
“我也是。”
他已经和顾华章商量好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悼念故人。对王锡爵,他觉得心情复杂,微微有些惆怅。
也许如果这人不死,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虽说两世为人,但他从未想过王锡爵也会有这样愿意为别人牺牲性命的时候。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随着这人的死远去,王锡爵为他挡枪前到底想了些什么?
军港里的人已经搬离,旧址被改造成了旅游景点,中间还竖起了纪念碑。丧尸已经从绝大部分地区消失,小孩子们在路边的林荫道上跑来跑去,胳膊上都带着接种的标志。
两个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缓缓走来,其中一个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怀里是一束雏菊花。
一切都逐渐恢复正常。疫苗被免费发放给各大势力进行研究推广,城市的重建工作也已经在进行中。废墟的旁边,全新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那是人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他制住开枪的人,这才回头,看见王锡爵倒地,血液从他的嘴角和耳朵里流出来,双眼发直,看向天花板。
“王锡爵,王锡爵……”
纪嘉叫了两声,这人却依旧没有反应,脑袋后大片的血迹和脑浆混合在一起。
“你你你…你胡说。”
这反驳苍白无力,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耳边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手里的刀居然滑到了地上,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怕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