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够贴心了你,就我这舌头也吃不出什么区别。”默理斯不甚在意,直接拿起餐具开吃,思绪却还飘着,“说起你这顶级alpha,我看整天有人在星网上猜测你的结婚对象呢,上榜的有好几个出身名门的omega,都挺优秀的。”
爱德华戏谑道:“世界上多的是无聊的人。那些omega指不定我都没见过。”
默理斯用很精致的小叉子叉起一颗小西红柿放在嘴边:“我不怎么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倒是蛮好奇的,我看你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也只对画画有热情,alpha们都有的那个叫什么,易感期,你是怎么度过的呢?”
瞧着爱德华望着他微怔,默理斯赶忙略显做作地加了一句,“哦,忘记了,实在是无意冒犯。”
爱德华现在的模样是很有英气的,皮相的柔和与骨相的硬朗融合得十分完美,极具冲击性的外貌和alpha那优越的高挑身材相得益彰。只是早年他刚刚到联合学院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还带着没褪干净的柔美少年气,可没少被私下里评论“像女孩子”。
默理斯知道爱德华少年时期的那些小脾气现在已经不怎么发作了,惋惜之余还时不时会拿出来逗逗他,然而在这位早就自称“成熟”的alpha面前往往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本就谈不上真的生气,现在又被爱德华这么一“迷惑”,默理斯心中的郁闷也散了一大半儿了,只是揪着自己的衬衫无可奈何:“不过我看我恐怕得借你这儿的浴室一用了。”
爱德华:“你饭都还没吃,不如先换身衣服稍微清洗下,吃完了饭再去洗澡。干净的衣服我这里多的是,就是估计不太合你的身。”
“无所谓啦,”默理斯浑身难受地挣动着,“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要是这样子吃饭,还算得上是享受么。不过随便给件衣服就成,我冲一下就出来了。”
想到这儿,默理斯真是忍不住一个眼刀子就飞过去了,给不得爱德华几分好颜色了。
爱德华反应倒是很快,立刻凑过去语气软绵绵地道:“不好意思啊……你别跟我置气,你这衣服……”
还捧着衣服愁眉不展的默理斯瞅着他那双眼,侵略性十足的眼型此刻却饱含着柔情,只得干巴巴地闷声道:“这是伯爵大人送我的礼服,要是别的衣服也就算了,偏偏是这件。你叫我回头怎么跟伯爵交代啊……”
爱德华对“恋慕”的解释让默理斯也跟着陷入思索:“说到底,即便已经是如此时代,被这种生物本能支配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你说被生物本能所支配……我可不能容忍被这样毫无道理的存在所控制。而且事实也并不全然如此,我身边活生生的例子——女王陛下就是没有omega的。”
默理斯身为一个beta,且又是远离政治权力中心的勋臣,对于皇家的事只是糊里糊涂地大概知道。他奇怪道:“可是我听说女王陛下有一个女儿的啊。她又是alpha,总不能自己生吧。”
“那又能如何呢?我并没有中意的omega。仅仅为了易感期而选择一名omega毫无意义,反而是不负责任和以自我为中心了。”爱德华少有的义正严辞。
默理斯对他突然直言这样十分正确的话有些惊讶,笑道:“是这样。但是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考虑考虑去接触接触,就说自己没有中意的,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万一哪一天就碰上了呢?”
爱德华憋着一肚子闷火——有时候他真想钻进默理斯的脑子里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
假如这个世界上有“如果”的存在,默理斯无论如何都会劝住爱德华拿御赐给自己练酒量的“任性妄为”。
否则也不会有眼下这样的局面,叫他只得懊恼地捏着眉头。
那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就在爱德华好说歹说劝默理斯来一杯之后没多久——默理斯完全不知道爱德华这样向来时刻分毫不差的精细人是怎么把酒弄到自己刚刚脱下的外套上的。更有甚者,默理斯从他那一句轻飘飘的“哎呀——”中没听出一丁点儿慌乱。
默理斯被洗澡时的热气熏得微微发红的面颊,水汽沾染下湿漉漉的双眼,懵懂又好奇的样子使人不得不联想到课堂里对着人体模型的学生们。
爱德华视线的终点落在他包裹着那颗小西红柿上下翕动的嘴唇,不经意间上下滑动的喉结压着略带嘶哑的气声:“抑制剂嘛。”
“怎么想,这样都对身体不好吧。虽然我听说比起几十年前,现在的alpha和omega的那个‘特殊时期’的频率已经大大降低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将就,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默理斯不无担心。
默理斯本以为难得有一次能瞥见这家伙的少年遗影,没想到爱德华抬起唇角,很不客气:“有些东西是人本身不能决定的,你看也不是所有alpha都像我一样对吧。”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默理斯拉开椅子坐下,“你是顶级的alpha嘛。我知道。”
爱德华似乎对于他的肯定很是高兴,颇为欢快地说:“我刚刚把饭菜热了一轮了,可惜味道是不如一开始好的。”
爱德华微笑着叫ai送来干净的家居服,是那种丝质的上下一套的睡衣。
默理斯也没细看,就跟着ai火速前往浴室洗去这一身不适。这边的浴室很是方便,一想着美好的料理们还在等着他呢,默理斯不到二十分钟就关了水穿上衣服。
默理斯走回餐厅,一边卷起袖管一边整理着过于宽大的领口。“哎你说,我也没比你矮上多少,也不缺乏锻炼,咱俩身材的差距倒是不小——你这肩比我宽了不少。这就是alpha得天独厚的优势吗?明明看上去脸挺秀气呢。”
“这有什么难……啊,不是,我是说,亲爱的你不必忧虑,我做的蠢事自然由我来补救。这样,我叫人再给你置办一套一模一样的,保证叫伯爵看不出一点儿破绽。”爱德华拍着胸脯跟默理斯献计。
“你还是先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件衣服恢复如初吧,实在不行了再说什么新做一件,”默理斯苦巴巴地叹起气来,“果然你这好酒我是无福消受哦。”
爱德华连忙揽着他请他坐下,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竟带有几分讨好:“默理斯,何必说这种丧气话。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办妥贴的,而且洒了酒是我粗手笨脚,和别的东西可没关系,你这样胡思乱想没有意义。”
“她曾经有过omega的,”一个很模糊的印象浮现在爱德华的脑中,“不过被她亲手杀了,以谋逆之罪。”
“那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的口吻仿佛是在聊着平常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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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比我族内的长辈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只得敷衍一笑了之,“你就这么着急我结婚?”
“这都是人生要经历嘛。而且我确实很好奇,能迷住你这除了画画以外对一切都兴致缺缺的家伙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默理斯目光往上,似乎已然在想象中描摹。
爱德华忍不住哼了一声:“可没人比我更了解自己。假若真有那么一个omega,那样的恋慕恐怕也只是信息素在作怪,我与那人恐怕是与你想看的真爱无关了。”
默理斯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心里面那是疼得不行。不仅是心疼自己那身波利恩送的衣服,还心疼这难得一尝的美酒。
顾不上自己的白衬衫上也被溅上了深红色的酒渍,默理斯连忙夹着手指捡起那件一是惨不忍睹的礼服上衣,情况恰巧是最不乐观的那一种。前襟和袖子上的“昂贵”污渍正荒诞地在这片价格同样不菲的面料上攻城略地。
这样颇有排面的衣服往往都是十分娇贵且不屑于一切去污手段的,因此默理斯并不经常拿出来穿,却没想到这件礼服的寿命竟就到此为止了。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默理斯肯定会日日都穿着以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