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整肃一清,将军才带着夫人姗姗来迟。
“臣镇南将军,领旨。”他一手还牵着自己夫人,撩袍跪下。
公公展开卷轴,不过是皇帝寻了个由头催他进宫的旨意,只是言语里粗暴了些,带着十分的不耐烦,在圣旨上不够骂了要他进宫当面骂的意思。
这几日莫将军按时练兵,大多时间还是窝在房里陪夫人,赵禹反而晒得小白脸都不白了,连带莫于莫时也黑了几度,到了晚间不点灯都找不着。
唐柳儿教莫裴下棋,莫裴叫人把将军府管家叫来,还带了这半年的账本,唐柳儿手早就痒了,不下棋就孜孜不倦看账本,银算盘的声音从早响到晚。
除去晚膳时候能在营中看一眼将军,其他时候伤员都见不到将军,他每次来也只是转一圈就走,留下些肉汤。
“我莫裴一世不讲道理,你若执意要走,我就打断你腿软禁你。”
残暴无情这几个字肯定伤着了他,可唐柳儿无能为力,自己的身份和他云泥之别。
“是我拖累了你,对外就说我强抢了你,你受了一肚子委屈跟着我。”
看见这样莫裴挥退了众人,走过去把他抱怀里来,“你何苦呢?”
头一次看这人儿哭成这样,莫裴吻了吻他额头,“这世上,哪还有比你好的人?”
“可……”唐柳儿心有不甘,可更多的是无奈和厌恶自己的身体。
这调戏的小动作近日愈发的多了起来,“夫人当初是不是看上我这皮相才愿意出手救治的?”
“那不然看中你的人品和胆识?”
莫裴被这话气的不行,虽然是调笑,可他张口就来,看来今日要重整夫纲了。
唐柳儿视线落到棋盘上,凝眉一看,“你不是早输了吗?”
莫裴回头一看还真是,他把棋子丢回棋篓,“今夜不和臭棋篓子下棋了。”
“夫人你敢嘲笑我?”莫裴也丢了棋子,一步跨上来用蛮力抢住腰把他抱自己腿上,最后圈禁在怀里。
如此慷慨大度让他们几个老脸一红,齐齐跪拜下来,“谢夫人挂心。”
这是谢那副药方和几日的肉汤,唐柳儿想伸手扶,但想想还是收回了手,“不必客气,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快起来吧。”
莫裴把他手攥自己手里来,脸上写着:夫人的手只给我牵,他们不配。
唐柳儿低着头仍由他牵,他着急回去继续下棋,可他明明是个臭棋篓子,次的不行,偏偏每次兴致勃勃的。
几人齐齐拦住二人去路,莫裴如临大敌,把唐柳儿藏身后,“这几日已经杜绝他和你们见面,你们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如果嫌他晦气待在营里,明日我就搬回将军府,你们也别再来了。”
阿七沉着脸站在一旁,这话他已经对徐奔说过一次了,可再听他还是心疼。
“我从未肖想当将军夫人,我只是个上不得学堂的双儿,终日和账本打交道。将军夫人应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各位不必自责,莫将军有你们是他的福气。”
莫裴听完第一句就没心情继续听了,他身后跪着的几人也没心思听圣旨,而是看着将军旁边这个消瘦的后背上。
虽然没入过学堂,但他一身文人傲骨,如竹般清冷。
拿了圣旨莫裴叹了口气,假期被迫提前结束,谢过公公后拉着自家夫人准备走。
几日后才从赵禹身边的副手嘴里知道那是将军夫人煲的汤,里面放了药材,对他们的伤有好处。
夫人不愿说,但他们如今知道自己受了恩惠却无法感谢,反而面红耳赤满是羞愧。
各个都是皮糙肉厚的汉子,七天不到伤好了大半,这日也迎来了皇帝的圣旨,宣旨的公公站在营帐前。
恶名莫裴愿意背,只要世人将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那唐柳儿便安全了。
阿七再回来自家少爷被哄得脸上有笑,他就默默退到一边,莫时突然给了他一肘子,就怨他昨天喝完酒嘴快。
进京的事耽误了,少将几人休养了四五天,莫裴没着急走,都到城门口了晚几天又何妨。
“你就是你,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莫裴把他抱到腿上,搂着他无尽缠绵,“你不做我的将军夫人,那我夫人的位置便永远空着。”
“你愿做小妾我就把小妾叫做夫人,你愿做陪房,我便把陪房叫做夫人。”
“夫人怕是屁股痒了。”一手直接拉开了他腰带,丢棋盘上,把方才堆砌的大山大河推翻掉。
唐柳儿直接挑衅般的在他脸上拍了拍,手挂上他脖子缠住。
莫裴抱着人站起来,放到床上之后垂下幔帐,只留一室好春光。
唐柳儿满脸笑意,指腹滑过他衣襟上金线绣的祥云纹。
“明日可就要入我将军府,当我正统的将军夫人了,可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就算有我也不吃。”唐柳儿指尖刮了一下他的鼻头,英俊又怜爱自己的人,错过了他便再遇不见第二个了。
心系棋盘,莫裴抓着他急急回屋,他捻棋子的手缓慢又细腻,就是不肯落地,莫裴喝了口热水。
“夫人,笑够了没有?”
被将士接纳他肯定开心,但眼下他这完全找不着北了。
如此孩子气的发言反而让唐柳儿心里沉甸甸的,把他拉到一旁,“你们有话就说吧。”
“我等想向夫人赔罪,确实是我们小人之心……”
“我说过不必自责,有你们辅佐莫将军,这是他莫大的福泽。”
唐柳儿如此决绝,脸上一直带着温柔又坚定的笑,他带着随从离开之后这屋里也迟迟没人说话。
听见了消息的莫裴气急败坏,听了遍复述之后更是眉毛都竖起来了,“唐柳儿!你敢!”
唐柳儿甚至都打发阿七回马车开始收拾行李,只不过他趴在床头哭得腰都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