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客气什么。”
刑骁见单钊确实没别的要说,便摆摆手往回走。单钊落后了两步,抬手想去搭刑骁的肩膀,却被刑骁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怎么了?”刑骁停住步子,回头问单钊。
“等你来兴师问罪呗,”刑骁耸了耸肩,“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好像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单钊却摇头。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跟着刑骁出来了,走到半路才发觉不对,于是装模作样跟坐班的护士胡扯了两句。只是后来见刑骁一个人站在窗边,不声不响,静得像天生就长在那里一样,外头的大风大雨完全影响不到这个人。他看着那场景,心里没由来的一紧,接着就走过来了。
他习惯了不好相与的单钊,退让、包容、隐忍,是他在单钊动怒甚至动粗的时候所能给出的最恰当的反应;可当单钊突然之间把他当成普通人对待,对他和颜悦色地说话的时候,他却不知所措。
他和单钊能做朋友吗?
刑骁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在他回到筒子楼的第一个晚上,在巷子口见到单钊的那刻,他就是这样想的。
单钊默了几秒,说道:“我其实,一直不相信我爸真的死了。”
“今天晚上我可能要加班,”单钊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所以,说不定还是要麻烦你。”
刑骁点点头:“哦,没问题,一会儿我先回去洗个澡……算了,也没这个必要,反正回来路上肯定又要淋湿。你放心,我会顾好老爷子。”
单钊说:“好,这两天辛苦你了。”
可是单钊前一秒还在和他谈天,下一秒就把他推进了江里,还掐着他的脖子往堤上撞,于是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后来想想也真是有些好笑,他刑骁日子都过成这样了,竟还会有天真的时候。自己可以和单钊做朋友,这可真是个短暂得连天亮都捱不到的痴心妄想。
千般思虑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刑骁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表情,柔顺开朗的浅笑,像是跟谁都关系不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