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有的东西明了了,或许小时候陪着我的李觅压根不是什么所谓的玩伴,只是祖父雇来监测我精神状态的心理医生,去医院也是为了检测我有无遗传,并不是每月一次的理性身体检查。
大概率我是没有遗传到的,但是父亲呢,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他默默承受这病症的折磨多久了?
我的心头泛起了一阵难言的酸涩,心如刀割似的疼。
我凭着记忆翻到了那个透明药盒,果然里面格子里满满当当的一次的药量都没少。
我到父亲的书房里用电脑按着药片寻找对应的药名,最终被我查到了里面的药物一个叫“奥氮平”、一个叫“氟西汀”。
这两种药物都是用于狂躁抑郁症治疗的。
我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林祈来的时候静悄悄的,吩咐人搬好了东西就离开了,我送他出门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多嘴问了句:“小少爷你的脖子……”
我笑了笑,安慰他道:“没事。”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父亲不知道抽了多少烟,烟灰缸里全是只剩过滤嘴的烟头,我将地上用肥皂水反复拖了几次,又喷上空气清新剂才算忙活完。
茶几是不能再用了,我躲到阳台悄悄给林祈去了个电话,压低了声音跟他说:“林祈,我现在给你报个清单,你尽快买好了送我家里,悄悄地来,我爸现在刚睡下,别吵醒他。”
干完这些事情我才有空坐下来想为什么父亲今天发这么大一通火,到底李觅是哪里惹着他了。
我心里不悦但没表现出来,勾起嘴角对父亲说:“好啊!”
正愁不知道要怎么找她,我倒是有些东西要向她问问清楚。
洗漱完之后我顺着香气摸了出去,父亲正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吃早饭的时候很默契的我们都对昨晚的事情闭口不提,只有我脖子上的淤青提醒着我们发生了什么。
父亲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出门上班,我像着电视剧里的贴心小妻子般拿着父亲的西装外套等在玄关给他穿上,又贴心为他扣好了扣子。
或许祖母对父亲是有爱的,但是这个家里过去的秘密,我抓摸不透。
父亲发泄过后趴在我身上沉沉睡了过去,我小心翼翼将他从我的身上扒了下来,替父亲垫好了枕头盖好了被子,揉开了他紧皱的眉头在他唇角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就这样吧,我们谁也离不开谁,我唯一能做妥协就是试图去接受李觅成为父亲爱人这个事实。
我放轻脚步走到父亲身边时他还在熟睡,我不敢叨扰了他的美梦只能坐在地上默默的看着他,事情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子?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我已经陷在柔软的被窝里了,我偏过头看了一眼,父亲已经起床了。
顺着门缝我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独属于早饭的香气,猛地坐起扯到脖子疼的我龇牙咧嘴,我下意识摸了一下,黏黏滑滑清清凉凉的,应该是刚上过药不久。
我忽然又想到小时候在老宅时祖父失智的疯态,每次从医院出来时带回去的满满当当的药。
这是电脑里的一个词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狂躁抑郁症,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父母必有一方是患者,同胞中有一半是患者,子女中也有一半是患者,代代相传。
“小少爷,杜总的脾气有的时候不是很稳定,你在家的时候可得注意着点儿。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有没有按时吃药,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公司了。”
我点了头示意他,“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林祈这番话提醒了我,父亲长期吃着钙片但是却没有包装,说不定那是父亲诓我的,压根不是他口中所说的保健品。
人闲下来之后迟来的痛感才密密麻麻泛上来,我到卫浴的镜子前看了一眼,脖子因为父亲刚刚的行为已经紫红起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点刺目。
我翻出药箱咬着牙给自己上了药,疼的我“嘶嘶”倒吸着凉气。
父亲下手太狠了,恍惚间我以为他刚刚就是要掐死我。
父亲拨开我额前的碎发在眉心处亲了一下,捏着我的耳垂对我说:“宝贝自己在家呆着不要乱跑。爸爸下班了就回来,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我甜蜜的笑了笑,搂着父亲的腰说:“我知道啦,爸爸快去上班。”
父亲随意把玩着我的头发,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宝贝,明天请你李觅阿姨来吃晚饭好不好?”
我悄悄带上门出了去,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思考着接下来我要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
我将倒在地上的落地水晶灯扶了起来,废了吃奶的力气才将沙发扳正过来,又到橱柜里取了几只加大号的垃圾袋,开始着手将地上散落的酒罐酒瓶装进去。
玻璃茶几已经碎得没法儿再用了,我扯下餐桌上的桌布铺在地上,将地面散落的玻璃碎都扫了去,仔仔细细将玻璃碎包进餐桌布里又用透明胶带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密封好了,又补上一张“破碎玻璃”的纸才将它扔进了垃圾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