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庭君拿剑的手很稳,那日却不小心削掉了他的衣角。
魔尊坐下来咬了口糕点,红枣味的,甜丝丝的味道腻得人发慌,但莫名有些熟悉,少年人应该最忌讳这些软绵绵的糕点,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原来在何处吃过。
直到他无意中瞥见自己手腕上的寻花钉,长长的红色凸痕留在腕间,像是一片血凝成的柳叶。
傀儡见了魔尊,或许有些惊讶,但步伐未有停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回到房间。
屋子里花行尊已经不在了,不同的是去除了一晚上的胡乱痕迹,桌子上的淫物收拾走了,连被褥和地毯都换上了新的,傀儡提着一抽屉的食盒,径直走到桌边打开盖子,中间有一份糕点、一碗白粥和一碟小菜——这间屋子里除了青年只有一个木傀儡,不用说也知道为谁准备的了。
阴傀不需要吃食,但凡人的躯体会干渴,自然也会饥饿和乏累,修道之人早已辟谷,吃食乃是口腹之欲,连他师娘对师父都没如此妥帖过,如今倒先被一个傀儡抢先一步。
……是了。
他每个月总会受些伤,但很快就会愈合,他不觉得疼痛,但总会麻木,只有舌头上依稀还留着些蜜糖的味道。
这是道庭君的分魂,但……道庭君会如此吗?
十几岁的年纪,应是白衣佩剑的少年郎,那时道庭君还住在大荒山下一座小镇的书院里,他年纪不大,然而除了练剑,就是像个老先生一般整日不是看书就是研究阵法——虽说他在此道上没什么天赋,画废了好几卷黄纸——他常常提着酒去寻他,道庭君不爱饮酒,但酒量不差,桌上常备着酒杯,从不像他一般提坛牛饮,比最端正的君子还要矜持几分,总是被自己嘲笑。
道庭君不愿上大荒,他便强行拖着他,山巅之上四季都是冰川,白色的画卷一眼望不到尽头,他对道庭君笑言此乃自己埋骨之地,他日若身死道消,只盼着还有人记得祭拜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