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口气。
“那天林白受刺激昏过去，我慌了，温子舒也慌了，所以我才能这么轻易地接近他……”连程说着说着就噤了声，片刻后，才头尾不衔地低声一句，“我从那天开始就特别怀疑他……我怀疑他就是我们一直听从的人。”
“他跟你说了什么？”千炜问。
“稍等。”千炜淡淡插了句嘴，他的目光扫过连程，又落在方扬身上，眉眼间如同坐镇指挥位的大将一般冷静，“先回到正题，后天晚上九点我们出发，我的人会在十点左右埋伏在碧郡别墅区。方扬，你那边几点能到？”
“十点半吧。”方扬说，“我只能带一小队，不能招摇。”
“我这边，加上我，只有四个人。”连程瞥了眼草图上的布置，慢吞吞地开口，“奇袭的事交给我们，等我的人找到林白，马上通知千炜……”
“……连程？”
千炜又叫了他一声。
连程这才懒洋洋地转回头来，他瞥了眼桌上画得密密麻麻的草图，随意“嗯”了一声：“你们俩决定，我不参与意见，最后告诉我要干什么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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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泼大雨。
海西中学，男生宿舍。
连程皱起眉，摇摇头：“你们可以随意脱身，但我不行。如果温子舒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对我家里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更何况我还差点把他毁容。”
“不用考虑这么多。”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方扬的淡声，“从入局开始，就没人想着能全身而退。你是这样，我们都是这样。”
千炜看了电话一眼，又将目光放在连程身上：“毕竟一开始，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三个会联手。”
方扬：“扫尾的工作，我来。”
“那就这样。”千炜顿住话头，探寻的目光在连程身上绕了几圈，却把想问的话憋了回去。
最后还是连程自己开了口：“你们应该还记得，我说我来海西中学，是为了干什么……我跟你们两个特别不一样，方扬、警察，千炜、黑道，你们一个白一个黑，但我不一样。我们家，或者说我们家族，虽然掌控着那么大的公司，但向来都是听着‘上面’的命令在做事，那种深入到骨子里的奴性，让我们家族的人只会听从，久而久之，我们身上就同时背起了黑白两道的债。”
“你是不是还在想温子舒那件事？”
电话里传来方扬的声音，是问句，但很笃定。
连程微微眯了下眼，权当默认了。
曾经属于林白和方扬的宿舍里分坐着另两道熟悉的人影，连程举着打开视频通话的手机，千炜则在手边的草图上勾勾画画，时不时跟视频那头的方扬交流一两句意见。
连程今晚格外沉默。
他心不在焉地举着手机，目光却定在林白床上那只憨态可掬的小黑猫身上，脑海里飘过七零八碎的记忆画面，绕来绕去都是一个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