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拿掌门师兄的威严压一下陆子书,让他收敛些,外人在,就不要没个正型,但陆子书压根没看他。
齐掌门一时进退两难,索性也坐了下来,谨慎盯着宵云。
“齐掌门,”宵云毫不见外,说明身份后,开门见山道,“想知道你们问仙为什么失败吗?因为来的都是仙帝那七殿下的走狗。是妖族,你们打不过是正常的。”
修士,魔族和妖族都应该是一样的。
其实,陆子书偶尔不正经那真的是偶尔,他还是有分寸的,他没想别的,他是想说他的心来着。
不过既然如此,他得顺着应天澜的话才好。
“你的手是暖的。”应天澜下半张脸被挡住,露出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
陆子书反应过来这句无厘头的话,怔了一怔,一颗心好像被泡在了蜜里一样。
他的魔君心思其实很细,只不过,他的细腻只愿意用在自己在乎的地方。
应天澜乖乖随着他。
“我不想看你不开心,不过你是觉得我问你会比较好?”
他还不怎么懂得和人族相处。
“原来如此。”
“你喜欢我天天给你看。不过你怎么不好奇我的身世?”陆子书忍不住问,上次他给应天澜透露过,但是他竟然到现在没有问个明白。
“你想起来,会不开心,”
每一片雪花可见清晰繁丽的纹路,像晶莹剔透的蝴蝶,翩翩起舞来眷顾他,又像细碎的清辉流泻在他身上。
应天澜抬手接了,在纷纷洒洒的雪花里转了个圈,道:“修士除了修炼打架,怎的还琢磨出这样消遣的玩意。”
陆子书:“你当谁都会?这是我的秘技,好看吧?”
他记起了,人的喜欢,是分很多种的。
魔族不讲究这些,喜欢一个人是喜欢,喜欢一件武器也是喜欢,没什么不同。
陆子书领着应天澜进了自己的院子,因为是给客人用的,和应天澜那处没多大区别。
“不是的,我的喜欢,是只会对一个人的喜欢,是独一份,再不给别人的。是想和喜欢之人长相厮守,灵欲结合,为他笑而欢喜,因他痛而更痛,因他面红心跳,惴惴不安,希望他幸福快乐,但这幸福快乐必须是我给,不然我会痛切心扉。因为我还想霸占他一辈子,不对,是想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
应天澜张了张唇,皱眉思索着,他以为自己会不明白,但是细细听来,陆子书的话竟有与他心境相符的部分。
他的手被陆子书握起来,那人问他:“这是独一无二的喜欢,不止如此,还有很多事,你只愿意为一个人做,你不愿自己喜欢的人去喜欢别人,也不愿意别人喜欢他。”
“你怎么了?”应天澜被亲得白皙的脸染了薄薄的艳色。
“我高兴,因为喜欢你,就想亲你。”亲也不够,简直想把这人吃下去。
陆子书满腔欢喜,忍不住咬了一下应天澜脸颊,不过高兴之余,他没忘记应天澜是魔族,魔族的理解和他应当是有偏差的。
就在此时,应天澜双手突然搭在他肩膀撞了上来。
那软唇贴上来时,陆子书同时毫无防备地后退几步,随后立刻搂住应天澜。
应天澜在他唇上亲了亲,眼神是从未见过的坚毅,他用好似要去决斗的眼神看着陆子书,声音轻软道:“我也喜欢你。”
应天澜微微一怔,突然之间,听到了怦怦的跳动声,好一阵后,他发觉竟是自己的心狂跳起来,完全不受控,毒发时也没这样跳得激烈,也没有整个人像是发烧一般,好像跌进了漩涡一样头重脚轻。
“我……”应天澜慌了一瞬,强压下莫名其妙的心绪,“我当然知道,我也喜欢……喜欢……”
他这是怎么了?
外人都当陆仙尊身陷囹圄,其实不知道他因着美人相伴,有多么称心快意,逍遥快乐。
陆子书笑而不语,桌下指尖给轻勾魔君手指,摸摸他的手心。
做贼偷情似的,别有一番滋味。
他高兴地问:“为什么送我花?”
“我就是想送你花,”应天澜脱口道,随后他略微烦恼地拧了拧眉,“我就是觉得跟你挺配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吗?”
他记得自己还欠陆子书一个问题的答案,这样下去,会越欠越多么?
林间小径边上簇拥着初开的野花,高低错落,色泽不一,瞧着勃勃生机,娇艳可爱得紧。
应天澜被陆子书扶着走,许是很少见这样的景色,他本可以走得快些,但短短的路,他硬是走了一刻钟。
他走走停停,摘了一束淡红淡蓝的野花,连枝带叶地塞给了陆子书,“给你。”
齐掌门:“……”
仿佛完全没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陆子书这懒懒散散,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性子,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乐明。
宵云道:“他们在天庭有神职,不得随意下凡。我记得掌祭祀的没有那些妖族,应该是七皇子信不过我,派他们横插一脚。”
她看了看天色,突然拎着酒壶起身,对白萱道:“我可以帮你。远走高飞或是回家找爹妈,你自个考虑吧。”
她说完,化成一只红如火的飞鸟,来去如风,招呼也不打,如烈火飞向半空,眨眼不见了影踪。
只不过,就在所有修士欣喜不已时,他们发现自己召来的,并非仙人,而是……妖族。
修士们发现后大惊失色,不知哪里出了错,霎时间方寸大乱。
下凡的妖族无视他们的控诉,起手攻打上来,当时阵法上有各门派的掌门和仙尊,有仙试大会脱颖而出的修士。
宵云被打断,她抬头,见外面一个人文质彬彬的男子快步走来,看她的眼神十分警惕。
刚才齐掌门本要和陆子书一同来问白萱有关七皇子的事,出发前他被叫去处理事务,只迟来一步,他的师弟竟又带回来一个来路不明,似乎知道他身份的人。
齐掌门来不及震惊,立刻出声制止。
齐掌门被噎得脸红,身为人间界修仙四大门派之一的掌门,他好似被当众轻轻扇了一巴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其实他们并没有完全失败。
修士们确实成功上达天听,当时阵法之上,天降异象,祥云翻滚,仙光下凡。
他笑得温柔极了,说出的却是:“也不对,我认为你身上另一个地方更温暖些。”
白萱低着头,小姑娘脸都红透了。
这里没一个普通凡人,陆子书声音再小都能被听见,齐掌门成功让自家不正经的师弟绊住了脚步。
他是怕陆子书听及亲人往日恩怨,再次执念成魔。
陆子书内心柔情似水,如淋甘露般浇灌得春心蠢蠢欲动,他笑意浅浅,压低声道:“其实我还有别的地方更暖。”
应天澜自认为已略懂他的脑回路,低头朝他下身看了一眼,诚实回道:“这里吗?那我也是。”
陆子书将他搂进怀里,唇亲在他耳边,碰了碰,低笑道:“不必这样……嗯,纵容我,我会得寸进尺的。”
事实上,陆仙尊总是在得寸进尺,也就欺负魔君“天真单纯”了。
应天澜把陆子书手中的花抽出来,枝横叶乱地塞进了桌上的花瓶,他松开手,还掉了几片叶子。
陆子书刚感动上,就有点心疼那花,这可是应天澜送他的礼物。
“来坐下,你的腿别久站。”陆子书把应天澜拉到桌前,又改了注意,两个人一起坐在又软又宽的床榻上。
他居然还骄傲上了,真叫别的修士看见,指定要掉一地下巴。
偏生那传说凶神恶煞的魔君,睁着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眸看着陆仙尊:“好看,你真厉害。可以教我么?”
这就有点难为了,陆子书道:“有点难度,这是我打从娘胎出来的本事。”
那手微凉,骨节分明,陆子书从指尖摸到手背,又从手背摸到手心,一根一根手指仔细地触摸过了,随后将自己手心贴上去,那只手突然反手抓住他,紧扣住了。
陆子书侧目看向应天澜,生气了?
应天澜把他们牵着的手,光明正大地举起,柔软薄唇压在陆子书的手背。
进门时陆子书打了个响指,道:“欢迎。”
应天澜不明所以,直到他看到自己脑袋上飘下来皑皑雪花。
他以为是下雪了,但现在艳阳高照。
陆子书笑了下,“没事,你慢慢想,总归是我陪着你的。”
那人的手轻抚他的脸颊,是情人般亲密无间的举动。
应天澜因他最后这句话,感到一种他理解为安心和欢喜的感觉。
他道:“那你喜欢永临吗?”
应天澜这次答得毫不迟疑:“喜欢吧。如果不喜欢,他不可能做我的侍卫。”
陆子书笑容一僵,无言以对,他深吸了口气,觉得好笑又无奈。
陆子书静静看了他良久,眼睛里好像有千言万语。
应天澜不得其解,只好移开目光:“我说完了……唔!”
陆子书捏住他下颌,重重堵住他的唇,在他唇上又啃又咬,激烈如火,亲得两个人气喘吁吁,应天澜唇瓣都微微红肿了才松开。
陆子书期待又小心翼翼:“你也喜欢什么?”
应天澜突然低下头,他沉默了。
陆子书想抬起他下巴,最后还是放下手,他不想逼得太紧。
“其实没那么重要,”陆子书将他散落脸庞的一缕发,轻轻别至耳后,他笑了笑,“我就是贪心,总想听你说出心意。”
应天澜眼露迷惑,片刻后,他道:“心意?人族……正常的话,我该怎么说。”
陆子书眼神很软,声音很轻:“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陆子书正欣赏着魔君童心未泯的模样,突然就受了他的礼,他看看花,再看看应天澜,其实他觉得还是应天澜更好看。
“谢谢。”
他也不知道这花有什么用,不过还是很高兴,难道是魔族的示好方式?魔族也有这么……这么雅致的表达方式么?
于是齐掌门走得比陆子书还快,仙试大会收尾工作全压在他身上,他忙得很。
……
陆子书的院子外,是一片清幽的竹林,竹叶临风起舞,抖动起一片片翠绿的轻纱。
齐掌门:“等下!”
齐掌门一个头两个大,想问陆子书作何打算,他的师弟已经起身准备带魔君离开。
陆子书对应天澜说:“我院子就在隔壁,你要去坐坐么?”
几乎集合了人间界修士的顶尖力量,仍然不敌妖族,被揍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这些妖族似乎另有去处,打倒前来阻止的修士后,就龙卷风似的一走了之。
陆子书道:“后来他们去了傲霞山,既然他们是七皇子心腹,为何去得那么迟。”
这里不是灵仙山,周围都是别的门派的修士,就是自己门派内,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陆子书身世,他自然十分紧张。
宵云也不在意,老怀欣慰地对陆子书道:“看来你过得不错。”
何止,简直快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