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尝起来很棒,而且给阿索卡一种回归文明世界的感觉,他朝艾米丽微笑了一下,扭头看向另外两人,发现贾克斯正将一小瓶药丸递给鞋匠。
后者先捏住小塑料瓶摇了摇,然后打开瓶盖检查,哼了一声:“比上次更少了。”
阿索卡正在好奇这场交易的内容,就发现鞋匠的视线忽然落在他身上,准确来说——他的腿上。男孩疑惑了一会儿,随后就看见鞋匠挪腾了一下位置,露出腰部以下的一条半腿。
贾克斯这才回到驴车旁,弯腰把男孩抱进臂弯里。阿索卡注意到他太高了,跨过门槛的时候,不得不低头。
石屋里一股难以言喻的胶臭味。阿索卡看见满屋鞣制过的兽皮,以及墙壁上悬挂着各种样式的鞋底,心知这里的屋主应该是个鞋匠。
鞋匠——艾米丽的丈夫也上了年纪,秃头,块头很大。他坐在板凳上,眯着眼睛为一只皮靴补胶,直到被贾克斯挡住光线时,才抬起头,歪着嘴怪笑道:“我听说你给自己找了个女人。”
阿索卡微微抬头,看见那扇门被吱呀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女人”,比他在候诊室遇见的两个“女人”还要年长。他应该有六十多岁了,满脸皱纹,头发脱落,但依然穿着一条印花的黑裙子。
“是贾克斯。”
应门的人朝屋内喊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温顺的态度。
所以当晚他们还是睡在一张床上。第二天早上,贾克斯再次把阿索卡的手拉向自己时,他没有特别惊讶。
贾克斯没有接受环切手术,很奇怪,这是阿索卡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在他的手落到正确位置之前,贾克斯已经很硬了,皮肤又滑又热。阿索卡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他很在此之前肯定没有碰过别人的阴茎,也不知道该怎么抚摸另一个男人。
他试着握住贾克斯的阴茎,惊讶地发现根本无法合拢。好吧,可能不该这么惊讶,任何见过贾克斯的人都能想象出他有一根怪物鸡巴——不是说阿索卡考虑过这件事。现在它紧贴在阿索卡手心里,光滑炽热,像活物一样跳动,让他从手臂到肩膀都在麻木中刺痛。
贾克斯可能对阿索卡的迟迟没有动作感到不耐烦了,另一只更大更厚也更粗糙的手包裹住他的,带动他上下摆动。阿索卡的心脏随之剧烈跳动,他无意识地在嘴里重复着“天呐”,一半的注意力集中在贾克斯有多硬和多热,另一半企图逃逸到心灵天堂,但没有成功。
那应该不是错觉,阿索卡控制住不要频繁看向贾克斯。他们在医疗室里的大部分时间里,虽然贾克斯没有说话,但阿索卡能从他的肢体语言中读出对医生的熟悉和尊重。然而当他们离开医院时,贾克斯似乎有点生气,阿索卡能感觉到勒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肌肉绷得比以前更紧。
不确定原因出在自己身上还是医生身上,阿索卡也就放下不思考了,转而忽然想起自己没有向朱丽叶打听丹尼尔的情况。阿索卡其实并没有忘记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只是每每想到他,脑中都充斥着血光和惨叫。
沉浸在莫名的幸存者内疚中,阿索卡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驴车走的不是和来时同一条路。他分不清路径,但记得先前一路都是树林和灌木,此时眼前的道路更加宽阔,而且道路两旁时见建筑和行人。大多数是男人,但阿索卡也看到几个“女人”,低眉顺眼地跟在一个穿裤子的男人旁边。
阿索卡也很高兴,他随意地晃动着小腿,漫不经心地道:“现在我可以帮你分担更多的家务了。”比如尝试做一顿饭什么的,他已经观察了一段时间,只要能够成功生火,阿索卡有把握将食物弄熟。
如果说贾克斯在接下来两个小时里表现得异常兴奋,阿索卡只能认为他是很高兴屋子里多了一个有用的人。
直到他们再次躺在一张床上。阿索卡规规矩矩地躺在床铺边缘,只占据很窄的位置,当他感觉到贾克斯的手放到他胳膊上时,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信号。当然,这张床不是很大,有时候贾克斯会不小心肘击他,或者阿索卡在拉动被子的时候,意外踢到另一个人——但贾克斯从来没有故意在床上触碰他。
“好吧,我也不记得我的姓氏。”
沉默。
“你多大了?”
阿索卡将摊开,盖在脸上睡午觉,但并没有睡着。他越来越好奇自己丢失的记忆,希望能想起更多的细节,然后他就能拜托贾克斯带他去医院,和戴柯医生谈话——他真的需要和一个缄默症患者以外的人类交流!
但阿索卡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贾克斯也没有再带他去医院,或者去社区里。他只能继续在木屋里自言自语。
“贾克斯就是你的名字吗?”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阿索卡的生活仅仅是躺在沙发上养伤,但贾克斯每晚都会把他抱到床上,不在乎他只是躺在那里生闷气。
在为男孩带回第二条裙子后,贾克斯也开始让阿索卡更多地分担家务,比如泡一壶茶,削几颗土豆。有一天早上,贾克斯在出门前把一件衬衫扔给他,阿索卡原以为他需要清洗它,直到看见衬衫腋下撕破的口子,和塞在口袋里的针线包。
凭直觉报出鞋码后,阿索卡又壮着胆子补充道,“我不穿高跟鞋。”
鞋匠嗤笑了一声,抬头看向贾克斯,直到后者沉默点头,才示意艾米丽从靠墙摆放的木架上取下几双可能会适合阿索卡的鞋。
它们都是女鞋。阿索卡根本不想试,他胡乱指向其中看起来最普通的一双平底鞋:“就它吧。”
阿索卡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以为这里并没有正常的生活。”
医生不以为意地嗤笑,又问道:“对于过去的生活,你还有什么印象吗?”
阿索卡慎重对待这个问题,他努力回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心烦意乱地摇头。
现在阿索卡知道那瓶药丸是什么了,那截粗陋的木制假腿一定长期折磨着这个鞋匠,但贾克斯吞没了几片他的止痛药喂给阿索卡。即使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点明这件事,阿索卡还是感觉耳朵发烫。
鞋匠也略过此事,干咽下两片止痛药后,他粗着嗓子朝阿索卡喊道:“嘿,贾克斯的婊子,你穿多大的鞋码?”
阿索卡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赤裸的双足。逃跑当晚他穿的是自己的乐福鞋,但它们在树林里丢失了,之后他一直在木屋里走动,或被贾克斯抱着行动,所以还没意识到自己需要一双鞋。
被放到一张条椅上的阿索卡感到局促不安,他希望贾克斯不是计划把他拉出来当宠物向社交圈展示。
这时艾米丽从厨房里走出来,将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递给阿索卡。他们的目光相遇了片刻,年长的“女人”没有笑意,看起来既不友善也不热情。
阿索卡接过杯子,闻到浓郁的甜香,是热巧克力。有一瞬间他很奇怪为什么艾米丽只招待他,却忽略了更有存在感的贾克斯,随后反应过来:贾克斯从未摘下面具。他甚至从未在阿索卡面前吃东西。
门内的男人说:“让他进来。”
贾克斯肯定听见了,但巨大的身躯仍然像石像一样杵在门口,纹丝不动。
艾米丽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低声道:“你老婆也进来吧。”
愣愣地对上一双玩味的眼睛后,阿索卡惊恐地低下头,下意识地把自己藏在贾克斯身后。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贾克斯的妻子——或者说奴隶和性玩具;比妓院里的“女人”略体面一点,依然是监狱岛上的低等存在。
贾克斯也注意到那些落在男孩身上的目光,他冷冷地瞥过去,吓跑了几个男人。但此时阿索卡已经把脸埋在手臂和膝盖之间。
他们慢悠悠地晃到一座石屋外,贾克斯拉住缰绳,然后下了车,用指关节敲门。片刻后,门内传出一道嘶哑的声音:“艾米丽!”
在某个时间,贾克斯松开了手,阿索卡继续机械动作,经过一段可以被标记为永恒的时间后,贾克斯粗重地喘息着,滚烫的精液溅到男孩手上。
太多了吧,阿索卡麻木地想着。又想到:他在那个面具后面呼吸不会很困难吗?几分钟后,他猛地坐起来,跳下床:“我要去洗手……你最好也换条裤子。”
在黑暗中反复搓洗手指时,阿索卡觉得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叫人恶心。但与此同时,他承认这整件事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可怕,这只是一份手活,没有痛苦,没有伤害。仅此而已。
贾克斯把男孩的手拉向自己。阿索卡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终于反应过来:他承诺分担“家务”,贾克斯把那当作邀请。
阿索卡的第一反应是将手抽走,反正贾克斯没有抓握得很紧,也不是很用力,但最后他只是随他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就是贾克斯想要的,他可能到目前为止表现得很有耐心,但不代表他永远不会施暴。
这里是监狱岛,贾克斯是监狱岛的“男人”。阿索卡咬着下唇命令自己记住这一点,他宁愿在没有暴力冲突的时候接受这件事。
贾克斯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然后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木屑,走出房间,留下一个闷闷不乐的阿索卡。他拿起那个轮廓逐渐变得清晰的小木雕,纳闷地想着:贾克斯花大价钱从克雷登手里买下他,难道只是为了无视他?
很快他就认识到自己真正的价值。
那天傍晚,贾克斯回来后拆掉了男孩腿上的夹板。他从两天前就开始试探性地使用这条腿,感觉恢复得不错。贾克斯伸手握了握他的脚踝,棕眼睛看起来很高兴。
沉默。
“我是说,你应该有个姓氏对吧?”
沉默。
他尽其所能地穿针引线,将那条裂谷缝合成丑陋的地疤,暗自怀疑贾克斯再次穿上它的时候,无法抬起胳膊。无论如何,他其实没再看见贾克斯穿那件衬衫。
除了少量被安排的家务,阿索卡在木屋里无事可做。他不会说期盼生活变得刺激,但当贾克斯不在的时候,他只能通过吓唬那几只母鸡来解闷。
没有电视,没有电台,没有报刊,没有可交谈的人,极度缺乏信息摄入让阿索卡焦虑不安。他在客厅的架子上找到几本破旧的读物,但它们看起来只是低配版的苏斯博士故事书。
艾米丽同样不理会他,而是向贾克斯展示鞋样,让阿索卡觉得愈发恼火。
但最后他们带走的依然是阿索卡选中的那双鞋。它确实是很不起眼的黑色平底鞋,但脚踝处有一圈搭扣,强调着它的性别属性,阿索卡忍住将它们扯断的冲动,心想:真棒,再来一双白色针织袜,让我直接回到寄宿学校时代。话说回来——他曾经去过寄宿学校吗?
之后贾克斯直接把阿索卡送回了木屋,然后又独自出门了。他的外套里可能还藏着不同的药品,阿索卡想着朱丽叶的话,“贾克斯掌控岛上的药”,不论这个缄默的蒙面人是怎么做到的。从鞋匠家的交易场景来看,贾克斯只是在用药品换取生活物资,而不是胁迫他们为自己服务,或者去死——那是克雷登的方式。
“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我觉得我没有犯罪。”
医生看起来略有些失望。他看向已经很不耐烦的贾克斯:“照顾好这个孩子,一旦他有恢复记忆的倾向,立即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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