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状若未闻,伸出舌头,在流血的伤口处舔了又吸,左眼红的更重。铁锈味、泥土味一同在嘴里充斥,徐月匣止不住的发抖,动物本能的求生欲让他想逃走,压在身上的东西显然无法沟通,已经不属于可以理智对待的范畴了——他的手拿起一块尖石,悄悄抵在狐妖的太阳穴上;宛烨果然毫无神智,一心舔弄滴血的唇瓣。
灵活的舌头不断拨弄伤口,在吸干了溢出的鲜血后,疼痛又变成酥麻。徐月匣咬着牙,就要把石头砸下去,脑中不免想起这几日为数不多的相处:尤其鲜活的,是初见时,狐妖独坐高台,自斟自饮的模样。
满楼灯火,处处笙歌,却不见一个人影。
“助理助理!怎么回事?”
【查询——哔——很抱歉,以您目前的权限,无法使用该功能。】
徐月匣啧了一声,双手抱住宛烨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宛烨的金色左眼正在乱转,眼球过度充血,甚至浮现出奇怪的黑色丝线;在挣扎中,右眼的眼罩被不小心蹭掉,露出纯黑色的、没有半分妖气的眼眸。
说完这话,徐月匣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后悔。宛烨看着他全身关节都红的像煮熟的虾子,没忍住摸了摸,果然比别处的体温要高。他捂着嘴笑了两下,脏腑中的浊气也为之消散;镜奴精得不行,早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尘封的记忆忽然被撬开一个角,吹掉上面落满的尘埃,露出遥远的、鲜活的某个画面。截然不同的五官,却有着相似的神态:一只纤细的手抓着他的腕骨,低声哀求,眼中蓄满被情欲折磨的泪水,又固执地不肯让他在野外荒唐。
“……呃!你、这是……”
说着,柔荑抚上宛烨的胸口,眉梢眼角都带了点艳色,俯身贴近。徐月匣抿了口酒碗剩下的酒,含在口中,贴住宛烨的嘴唇,将香醇的酒液渡了过去。宛烨情不自禁咽下烈酒,舌头又与对方的舌尖一触即分,半边身子都酥了,却好像碰上一条小蛇,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大……”徐月匣一吻过后,低喘着还要说话,刚吐出一个字儿,嘴唇又被宛烨咬住。狐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逐渐掌握主动,拉着徐月匣坐到自己腿上,把人搂在怀里,扣住对方的脑袋唇齿纠缠。兴至浓时,就要去宽衣解带,手指刚探进纱丽里,就被小手抓住了手腕。
“……等等!有、有人,在看着。”徐月匣挣扎着结束了这个吻,边喘边说,眼睛向一旁伫立的镜奴乱飞。声若蚊蝇,把头埋的更低,耳朵尖红的发烫。
“本尊看你可怜,也听了一耳朵情蛊为何物,总不好让妖王送来的炉鼎全都一命呜呼了。既然你要大妖的体液,我恰好有几个好南风的妖友,劝你趁早选个归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
宛烨动作一顿,眉头紧蹙,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的手上慢慢卸了力气。手指一松,石块就掉在了地上。
在目光相撞的刹那,徐月匣只觉得两眼刺痛,像是有无数金光从黑眸中射出。他猛地闭上眼睛,等刺痛自行缓解,正要重新睁眼,一股巨力突然钳住他的双手,把他整个人掼在地上。光裸的后背压在野草上,垂落的花瓣搔得皮浑身发痒,他摔得天旋地转,好容易找回神智,睁开眼,就看到面沉似水、双眸失焦的宛烨。
“宛……烨……?”
他刚说出两个字,嘴唇就被咬住,粗暴地用牙齿摩擦。尖锐的犬齿抵在薄唇上,缓缓厮磨,如同野兽抓到猎物后,故意拉长的处刑时间。徐月匣心下乱跳,凭直觉要推开对方,却瞬间被咬穿嘴唇,痛得惨叫一声。
徐月匣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做足心理准备,重新看向宛烨,却见原先含笑自若、放浪形骸的狐妖抱着自己的头,神情扭曲,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宛烨整个人涨成红色,接着脸色又变成深紫,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正在慢慢挤干其中的血液。
“将、宛烨……宛烨!”徐月匣飞快起身,要去找镜奴,谁知刚一离开宛烨的怀抱,后者就滚到了地上,在花草之间抱头打滚,发出痛苦的哀嚎。他连忙跪下去,紧紧抱住发狂的狐妖,一边喊着宛烨的名字,一边防止他自残。
“虽然是炉鼎,我也没有……没有……”
“你还知羞耻了?”宛烨又好气又好笑,“先前当着十几个妖,亲吻陶土头颅的是谁?方才烟视媚行,勾引我白日宣淫的又是谁?”
“……那不一样。”徐月匣眯了眯眼,与宛烨相贴的肌肤热度攀升,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似的,平日的十分智计只剩了两分。他把脸偏过去,避开宛烨玩味的注视,轻声道:“那些充其量是心照不宣的暧昧把戏。但床笫之事,不应有第三人在。”
“我说……小人天生也爱吃酒,无论什么酒,多多益善便是。”
徐月匣走到宛烨面前,揭开新酒的泥封,高举过头,哗啦啦全倒在了自己身上,接连倒空了余下的酒坛子。烈酒辛辣又冰冷,他冷得打起寒颤,云雾般的纱丽尽数打湿,紧贴在纤瘦合宜的身段上。发丝上的酒液一滴一滴落在铃铛上,他淡漠地与宛烨对视,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里却有火在燃烧。
“别人施舍来的,我不爱要。现在将军大人没酒喝了,只有个酒浸的炉鼎糟子。烦请大人纡尊降贵,吃我身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