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人类的争斗在我眼里和一群猴子争山头有什么区别?”异族青年直白回道。
洛朗特:“……”
谢谢,有被冒犯到!
“听说联盟找你们麻烦了?”青年开口问。
“早预料到了。”洛朗特平静答道。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做事只凭一腔热血的愣头青,权衡利弊是他的必修课。
“你很难过。”青年轻易便看出洛朗特隐藏在镇定下的情绪。
洛朗特:“……”
哦,忘了它是个完全不打算睡觉的。
“学长,我真的好累呀。”既然说不过,干脆直接撒娇得了,洛朗特青蛙一样鼓起腮帮子,眼睛眨得仿佛抽了筋。
比起几位僚机驾驶员的视死如归模样,洛朗特表现得相当镇定,甚至可以说轻车熟路,他早习惯了异族精神力的影响。
就是……洛朗特感受着再三经过自己的波动,它们检查自己好像比检查别人仔细点?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失联时和虫族有过接触,洛朗特虽然没有讲述过详情,但也从未特意隐瞒,民众对他的经历猜测种种,倒给他蒙上了一层了神秘传奇的面纱。
“希望你不要成为全人类的罪人。”在洛朗特出发前,联盟的最高领导人一脸严肃地告诫他。
看着那个深陷权利和财富中心的人,洛朗特淡然又直白地回道,“是的,‘全’人类。”
在全球人类惊惧无措地注视下,虫族战机环成一个护卫阵型,引导着它们的主舰从黑洞通过。没一会儿,漆黑庞大的主舰完全展露出身形,它悬停在半空,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毫无感情地俯视着异星文明。
没让人类过多猜测,一段包含信息的精神力从主舰传出。
不同于以往那些完全不能解读的虫族“语言”,信息在某个狭窄频段中显示出了可以理解的含义:
“学长不想每天都看到我吗?”洛朗特很有眼力见儿地麻溜坐到桌边,无辜兮兮地盯着摆餐叉的青年。
青年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嘴角,“比起看,我更想晚上能做点什么。”
“学长你可心疼心疼我吧!”洛朗特侧身搂住青年的腰,环住它靠近自己,仰头可怜巴巴哀嚎,“我现在每晚只能睡3个小时!3个小时!”
交缠的精神力会互相影响渗透,这么久的相处,他感受到了异族青年的责任与孤独,那它有没有体会到自己的信念与坚持?站在决定命运的分岔路口前,洛朗特按耐住自己的急性子,默默等待学长到来的方向。
……
半个月后的一天,全球各个城市突然同时响起警报,巨大又刺耳的警鸣响彻天际,如同宣判的钟声,敲响在所有人的头顶。
其他宿主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
利益既得者一旦注意到反抗的苗头,势必会将其掐灭于萌芽。在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下,斗争形势变得越来越严峻。
「你得更深入一点体会。」丁奥微笑着循循善诱,「作为族群中唯一拥有感性意识的虫子,孤独一生原本是虫后的宿命。如今,这份自种族诞生起便只能单向传播的情感有了回应,你觉得虫后的内心真能平静如初?」
说到这里,丁奥感叹地向浴室的方向望了望,「不知不觉就抓住了这样的机遇,不愧是被气运宠爱的孩子。
系统默默认同了丁奥的分析。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它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宿主对大气运的感悟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度,他的决定总是与世界的走向不谋而合。
不!我永远不能适应宿主的作死行为!
「宿主你不打算活过这个世界了吗?」系统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心累不爱,「你就这么想ooc?」
「我为什么会ooc?」丁奥淡然反问。
“这是晚安吻。”松开手,洛朗特故意舔着嘴唇站起身,他挑衅地对青年挑了挑眉,趾高气昂地绕过它走进浴室,关上门。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听见浴室传出水声,丁奥慢悠悠地坐到桌边,拿起小叉子,优雅地品尝起蛋糕,「系统小宝贝,我觉得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洛特投身进了革命斗争中,发表演说、团结群众、壮大政党,自信、积极、热情,加上超强的感染力,不知不觉间,他不仅成为了党派高层,身边还拥有了一大批狂热的追随者。
虫族的威胁并未到来,特权阶级的压榨却无处不在。洛朗特的理念太容易引起中底层人民的共鸣,今天都过不好谁还会在乎明天?
与此同时,洛朗特也和朋友一样努力发掘上层阶级中的有志之士,这批人将是这场战斗的引领者,也会是人类未来的导向者。
洛朗特闷闷转头,咬了一大口蛋糕,抬手勾住青年的脖子,用力拉得它弯下腰。他吻上青年的唇,用食物堵住它净说大实话的嘴。
香喷喷的蛋糕、黏糊糊的奶油被滑溜溜的小舌搅拌开,连喷洒的气息都带上甜腻,一个温柔轻软又热情缠绵的亲吻融化在两人的口齿间。
“不是很累吗?”吻到奶油的香气变淡,异族微微抬头,垂眼盯着嘴角还粘着蛋糕屑的男生。他的眼眸又湿又软,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比蛋糕还诱人。
“死了很多人,而且……”洛朗特抿了抿嘴唇,手不自觉抓紧青年后背的衣服,“还会死更多人。”
“要唤醒麻木的民众意识,这是必然。”青年理智到冷酷地回道。
“学长在安慰我吗?”洛朗特抱住青年蹭了蹭。他听懂了它的意思:因为必然,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按照既定的目标一步一步走下去便是。
又蠢又二的模样,偏偏还有些可爱。异族无奈又好笑地伸出一根食指戳男生圆鼓鼓的脸颊,戳得他“噗噗”吐气。温柔坚定的精神力从它身上释放出,缓和他的焦虑与压力。
如同婴孩被母亲抱在怀中,舒适、安宁、放松,洛朗忍不住埋下头,把脸贴到青年的小腹,静静感受它呼吸时微微的起伏。
好一会儿。
“不是控制了你大脑的活跃度,让左右半脑交替休息吗?”青年不在意地回道。
“人类又不是海豚。”洛朗特哀怨诉苦,“长期这么搞我会精神分裂的。”
“不会,我已经实验过。”青年说得云淡风轻。
洛朗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帅气地翻进机甲,带着几只僚机驶向了虫族舰群。
……
进入虫族主舰,通过连接仓,几只螳螂模样的虫子将几人带离飞行器检查,它们放出精神力,把几个人里里外外都探查了个遍。
三天、谈判、主舰、洛朗特?温特奥斯。
洛朗特站在户外,他所在的位置黑压压的虫族飞船肉眼可见。混乱的人群毫无目的地奔逃着,从他身边跌跌撞撞经过。他仰头眺望,嘴角带了浅浅笑意,眼角却有湿热滑落。
三天后,想尽办法仍然束手无策的联盟不得不向全世界人民承认了新党派的地位,并且恭敬地把洛朗特请到了驻军处。
无论公共播出、个人终端还是街头巷尾的3d广告,目所能及的影像全都变成了某片天空的投影。
人们疑惑地将视线转向那片天空:一个巨大的漩涡状黑洞凭空出现,密密麻麻的虫族军舰和战斗机从洞中钻出,遮天蔽日,将阴翳映入每个人的瞳孔。
如果在这个距离发动战争,地球大概会成为不再适合任何生物生存的核废墟,虫后蜕完壳就疯了吗?!虫族出乎意料地突袭让联盟的最高层都傻了眼,一时不知该下怎样的指令。
退却、放弃、背叛,党派不仅行动屡屡失败,许多高层的身份也被爆出,自己及家人的安全遭到严重威胁。
洛朗特在一次远程会议中被联盟军截取到终端信号,还好有异族青年为他改造过的机甲,他扔掉身上所有电子设备,屏蔽精神力连接,艰难地从层层封锁中逃脱,躲进监控覆盖较薄弱的远郊地区。
没有办法联系到学长……洛朗特心中涌起深深不安,却又隐隐参杂了靴子落地的松快感。两族之间的平衡岌岌可危,现在或许不是打破的最好时机,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大概是最合适的时机。
其他宿主也是这样的吗?系统疑惑着,却没有在它的信息库里找到解答。
见系统似乎在思索什么,丁奥放轻柔语气,用安慰的口吻怜惜道,「小宝贝儿羡慕了?没关系,你想被宠爱的话可以找我呀,你知道我什么花样儿都玩得很好。」
系统:「……」
「因为……」系统卡壳。虫族的行为并不能用人类的思维评判,何况它连人类的想法也还没摸透。
「虫族并没有“个体”的概念,工作虫与虫后的关系大约相当于地球生命的细胞和大脑。」丁奥玩耍着手里的叉子,慢条斯理地反问,「虫后想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喜欢的人,很ooc吗?」
「可是……」系统犹豫着,不确定地小声嘟囔,「没觉得你俩的感情好到这种地步了。」
「你要搞事情了?」系统问得还算镇定,它已经能适应宿主的作天作地——
丁奥抿唇一笑,轻描淡写说道,「我要把整个虫族作为礼物送给他。」
系统:「??!!」
资金、人力、军备……无数的事情让洛朗特肩头像是担了一座大山,这条路远比他想象的更难走,还好有默默陪伴的学长慰籍着他——自己连虫后都能搞定,还有什么做不到?
“学长,我回来了。”处理了一天的事务,累成狗的洛朗特披星戴月地回到他和学长居住的小屋,没骨头一样往沙发上一瘫。
“你实在太累的话也不用每天都回来。”异族青年嘴上这样说,却从冰箱里端出了两块精致的小蛋糕放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