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就留下一句话,说什么‘快报、报陛下,三、三……’然后就没了,没气了。”那小内侍演的活灵活现,好像亲眼见过一样,然后才继续道:“统领大人不在,副统领大人说他不知深浅,怕误了要事,不敢擅专,所以特命奴才赶紧来报陛下,请陛下恕罪。”
心中最坏的猜想几乎已经被证实,虞清捏着扇子来回走了两圈,左眼跳的几乎停不下来,半晌问了句废话:【……我三哥会死吗?】
【别慌,冷静,】系统声音十分镇静,但没等虞清放心,就听它继续道:【……人被杀当然会死,我只负责你的安危,别人管不了诶。】
旁边的人瞟着,退下的动作便有些磨蹭,只是还没等双喜催,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以及一声声咋呼的“不好了、不好了……”这下正好有理由不走了,大块头猛赶几步将人拦在亭外,没让那人直接冲撞进来。
双喜这时候也不觉得他多余了,扔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几步上前看着那小内侍低声斥道:“什么事咋咋呼呼的,没教过规矩?”
那小内侍大概是刚到御前伺候,十分惶恐,闻言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再后来末将一直驻防鄞城,这次王爷回都,点了末将一同回来治伤……后来末将又听说羽林卫有空缺,王爷也说这里是个好地方,就替末将报了名字补选了进来。”
哦,受过伤还能补缺进他的羽林卫?那看来身手底子应该不错。虞清挑了挑眉,有心让他当场打一段解解闷,又觉得这么做有点折辱功臣,最后只好淡淡的“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道:“那如今怎么样了,伤可好了?”
他其实也就闲问一句,但那大块头听了很激动:“回陛下,那伤早就好了,本来就不打紧,全托赖王爷爱护回都诊治,如今长途奔袭可能力有不逮,但短兵交接,末将以一敌五不成问题,请陛下放心!”
那人眼神躲闪:“回陛下,没看什么。”
他越说声音越小,也越说越不敢抬眼看他,分明是心虚。双喜公公“嘿!”了一声,想起他就是上一回问话的那个大个子,心中更是警醒,决计不能让他靠近陛下。
虞清不知道那些事,他漫不经心的把玩扇子,无聊的开开合合,许久之后才终于收回些神思,啪的将那扇子一收,看着他道:“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什么地方调来的,过来多久了?”
但最后还是被人暗算了。
系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个陛下尽可以放心,只要你好好的那个……嘿嘿那个什么,就肯定不会死的。】
那还担心什么?虞清自动忽略系统中间的未尽之言,挥挥手让人直接去办,同时心里也有了个主意,脚步匆匆的回宫换了身没那么显眼的常服。
他上次这么干,最后是被大统领抱回来的,双喜跟着他一路小跑,慌的肝颤:“不是,您您这、这是是要干什么啊?!”
于是太傅临走时那眼神,啧啧……
双喜公公垂眸装作没看到,但还是表示十分牙酸。
晌午后闲来无事,虞清一身轻袍缓带,摇着折扇逛进碧波亭,脑海中岑翊临走时的眼神挥之不去,想的多了脸颊不由的又有些发烫,他临水而坐,手中折扇不自觉扇的更快。
系统两手一摊,虞清却赌不起。
他火速下调令让副统领带人去小院,无论搞事的人是要杀他三哥,还是要用他,这个招他都必须要接——即使他现在派人过去,正好撞在那人的局里,救人不成反被嫁祸残害兄长,也得去。
但是因为要办曹国舅,防止他狗急跳墙,宫城巡防这几日调动很大,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充足,此时若再调一队人马出城,宫城内必然更空虚,他自己的安危……
虞清记挂着岑翊,虽然知道不管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应该不会来的这么快,但还是招了招手问道:“什么事说吧。”
小内侍磕磕绊绊的道:“回、回陛下,刚刚前殿的人来报,说内庭司跑回来个人,一、一身的血,没说两句就没气了,副统领看过腰牌,确实是内廷司的暗卫,前几日才出去。”
虞清眼皮一跳,摇扇的手顿住,突然想起最近唯一使唤的上暗卫的事只有他三哥那一件,顿时有些坐不住:“你说什么,人、死了?”
这憨直中不掩骁悍的性子,确实……跟某人一脉相承,虞清眨了眨眼,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萧定川,半晌摇头失笑,挥手让人退下。
他一点没疑心这人危险,没有人安插钉子安插的这么冠冕堂皇,萧定川看着粗蛮但绝对不憨,他只是慢半拍的想着,原来萧定川也要靠这种法子拉拢人心,不仅要随时关心爱护手下兄弟,瞅着哪里有位置还要帮受伤的兄弟安排舒服差事。
倒是跟他原想的很不一样,虞清闲闲的打着扇,一边想心事,一边看风吹万里平湖,姿态十分清隽疏离。
他闲坐在那里淡淡的看着人,容色清丽,姿态雍容,虽然君威气势一样没有,但那股子矜贵到难以近身的味道,却是任何人身上都找不到的。
那侍卫一边忍不住瞄他,一边恭敬的道:“回陛下,末将之前在西北雁王部下,幷河一役中不慎……嗯,受了点伤,后来……”
哦,那就是功臣了,虞清点点头,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倒是没看出他哪里受过伤。
虞清没工夫跟他解释,只留下一句:“等太傅回来,告诉他朕先去三哥那边,他知道在哪。”说完头就也不回的走了,根本没想过等双喜公公回过神来,想起他三哥早已作古,会有多崩溃。
虞清觉得他已经够小心了,在小命有保障的情况下,还带走了半个皇城的暗卫——没办法,他是要去救人的,人肯定是带的越多越好。
他匆匆上马,拍马的时候觉得自己十分冷峻:“驾——!”
不过,这折扇拿的也不对,扇面上极为精致的工笔山水也出自太傅之手,是前几日打扰他画扇面的赔礼,至于是如何打扰的……
“咳——”怎么偏偏拿了这一把?虞清眸光闪了闪,面上红晕更盛,游移间正好发现旁边有人在看自己。他起先没在意,过了一会儿那目光不仅没收敛,还越发放肆,才扭头将人逮了个正着。
“你,过来,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