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黎越上他时偶尔不捂住他的口鼻,他却会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谢今朝深恶痛绝这样的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身体这么陌生又令人作呕。
他在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一排又一排深深的牙印,把袖子拉起来,他的两只手臂上满是这样留下的淤青。
他想起很多往事,有一些是关于自己的姐姐的,那些被他故意隔绝在谢今朝的世界之外的往事,并且同时,在心里做下一个决定。
?
谢今朝把房间反锁好,直接往后一到,跌在蓬松柔软的床上,疲惫到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动。
他低垂着头,视线集中在水磨石地砖的接缝线条上出神,心脏高速跳动,仿佛马上要冲破胸膛。
谢今朝不敢想象这两个月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被小舅知道的话,会是怎样的后果。他站在小舅面前,等待小舅对他的异常作下的审判。
“招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如果你自己没办法解决,一定要告诉我。”小舅揉了揉他的头发,口气沉重。
“最近上课教的东西太难了……”谢今朝的辩解被小舅质疑的目光打断。谢今朝八岁时,原本带他的外婆去世,小舅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照顾他到现在,看着他从幼儿园里牙牙学语的小朋友到现在挺拔的少年,没有人比小舅更了解他,他绝不是会为学业烦心到这个程度的人。
并且下午,谢今朝的班主任联系了他,告诉他谢今朝的成绩最近退步的厉害,已经在年段倒数了。
小舅猜到谢今朝有事情在瞒着他,最近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反常。以往谢今朝喜欢喋喋不休的告诉他学校里发生的大小事,他听那些中学生间的鸡毛蒜皮听到不耐烦,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是在积累写作素材,但现在谢今朝每天和同学一起待到很晚才会回家,一回家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给他准备的晚饭也只吃几口就放回冰箱。
把痛苦转嫁到他身上的母亲也应该毁灭,他们这扭曲的一家三口,通通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黎越畅快的做着更多残暴的幻想。
“祝爸投资顺利,身体健康。”黎越的身体,在真实世界弯腰替黎征斟酒。
世界飞快的坍缩,终点是餐桌上黎征的酒杯,像无数次黎越的幻觉中那样。
不同于在谢今朝面前的放纵,黎越示以家人的是一副温驯且得体的面孔。
从小在他妈妈的眼泪里催逼出来的,投父亲所好的样子。
等他说完话,黎征又照例将他贬损一通,黎越笑的诚恳,是虚心接受的样子,又起身给长辈倒了一轮酒,配上一大串吉利讨喜的祝酒词,姿态恰到好处的谦卑。
他远程操纵着谢今朝身体里的跳蛋,不停的调节档位,甚至让它释放出轻微的电流。
晚上他没办法见谢今朝,可他又不甘心让谢今朝舒舒坦坦的过一夜。黎越幻想着这时候谢今朝可能是在和他那个小舅吃晚饭,跳蛋在他身体里造成强烈的刺激,他却只能忽视掉一浪接一浪的快感,说不定后穴里流的水都能打湿裤子了,便觉得很有意思。
“黎越。”忽然,黎越听见他的父亲黎征正在叫他的名字,口气沉重,抬头便撞见黎征不满的眼神。
六.
“招招,等一下。“
谢今朝从酒店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黎越让他塞进自己身体里的假阴茎比以往的都要粗,他一路上夹着它回家,已经是筋疲力竭,一进门就急匆匆的想回自己的房间,却被客厅里正在看电视的小舅叫住。
谢今朝又开始想念烟草的味道,他抽烟的量上涨速度快的惊人,如今他一天要抽掉整整一包烟才够。
年前黎家许多在外地经商的长辈回家,大小聚会不断。
元旦夜的家宴办在黎越家,乌泱泱的坐了三桌人,黎越低着头,手机屏幕上的软件界面风格暧昧。
仔细一算,他被黎越胁迫,已经三个多月了,习惯的力量连他自己都害怕。
谢今朝不想承认,他现在已经习惯沉湎于黎越那种粗暴的性爱。最常见的是窒息,有时候黎越还会带来一些用在身体各种地方的束具,自己没有让黎越满意时,黎越会掐着他的脖子,往他的脸上抽一个又一个的巴掌,下手毫不留情,或者是拽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后脑往墙上直冲冲的撞。
但即便是如此屈辱的,被强制产生的性事里,谢今朝的身体还能与意识脱节,不受控制的一次次抵达高潮,甚至连黎越带给他的痛感都逐渐成为对身体的抚慰,殴打和虐待成为他们之间的吮吸和抚摸。
他还是再一次选择了留给谢今朝足够的空间。年轻时他信奉丁克主义,鄙夷任何与结婚生子有关的元素,意外成为谢今朝的抚养人后,他才慢慢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件非常患得患失的事情,他的态度和行为都能对另一个幼小懵懂的生命造成强烈的影响。
如果谢今朝只是做沉迷游戏、和社会人士混在一起之类的事情的话,小舅不是不能接受,他愿意把这个世界留给谢今朝自己探索,而不是过早的泄漏达成美满人生的通关攻略。
但如果谢今朝会受到伤害呢?小舅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他有着如此强烈的保护欲,谢今朝是他十几年来小心翼翼守卫的珍宝,他见不得谢今朝痛苦。
谢今朝回来前,他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他原本很满意自己对谢今朝的教育方式,把一个没有父母的私生子养成这么一个无忧无虑又足够善良的孩子是很困难的,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很不安。
“你身上有烟味,学抽烟了?“实在不是小舅嗅觉灵敏,是谢今朝身上的烟味大到无法忽视。
谢今朝点点头,又说:“小舅,你别担心我,我就是试试。“
到最后,却意外的不是一场虚无。那里多了一个人,是谢今朝,不是在黎越的身下大汗淋漓的喘息的姿态,而是穿着尺码偏大的校服,单肩背着书包,在酒店房间的门口被他叫住,侧过来半个身子,紧张地说:“我小舅在家里等我。“
他提起“家“的时候,眼神里竟然是期待的。
端着酒壶在黎征身后时,黎越又滋生了那个并不陌生的想法。
把玻璃酒壶里的白酒一把倒到黎征脸上,再用酒壶去砸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砸到血肉模糊,颅骨碎裂,玻璃碎片嵌在黎征稀疏头发下的头骨上。
这样的话,就能终结掉所有的噩梦了,终结掉经常徘徊在家里的,母亲的哭泣与尖叫,她在房间里,在黎征的手下求饶,黎越永远无法确定,她会不会在这一刻死掉。
饭桌上已经大谈了许久政治经济形势,几个小辈也竞赛一般的高谈阔论,往常黎越都是其中的优胜者,今天却一直低头玩着手机,让黎征很不满意。
黎越对黎征讨好的一笑,引经据典的接着他们刚刚的话题说下去。都是些虚话,可偏偏这些人就爱听。
其实他们黎家起家,靠的是文革时藏的一批地主家搜出来的财物,早几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底子粗糙,就格外崇尚和文化有关的一切,小辈除了学校里的课业,还得从小背诵四书五经。
招招是他的小名,好像开始上初中以后,小舅就很少这么称呼自己。
谢今朝慢吞吞的转过身,咧开嘴笑着问:“怎么了?”
小舅放下手中的马克杯,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谢今朝面前,一脸担忧的问道:“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