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虽然刚才江真涵和他打架，但他知道他表弟发病时其实是没有攻击性的——反而脆弱不堪，永远像那个自残节食的可怜小孩。
在姜皎面前，更是一幅狗模样，完全不见刚才的癫狂，十分听话地由着姜皎扶着他，还贴心的很，怕压坏姜皎，自己多用右腿发力。
“傅闻，我送他去。”
一听这个声音，江真涵癫狂的模样突然就消失了，眼睛都亮了亮。
傅闻转身，想拒绝，却看到他的皎皎眼里满是沉重的愧疚。
傅闻看他疯得厉害，想强行把人弄过去，就说道：
“我和姜皎一起送你。”
结果他刚靠近，江真涵就开始攻击他。
之后不管听到别人说什么，他只说那一句——“让姜皎送我去。”
傅闻知道他表弟这是病犯了，只好先道了歉，让其他人先走。
都是一个队的，大家关系很好，也不需要多做解释，互相看了看，便离开了。
这句说完后，他也不说话了，就那样默默地流着泪。
泪水全都落到了姜皎的手上，少年突然就想起在傅闻寝室过的第一个周末，那时候的江真涵很认真地对他说，他不是怪物，而且，他也不需要别人来这样认可他。
少年的心蓦地一软，上前主动抱住江真涵那颗张扬的头，说道：
江真涵嘴角向下一撇，面色灰暗，也不拉着姜皎了，只用余光偷摸看着少年。
姜皎面容纠结，过了一会儿，才上前一步，垂头叹气道：
“不要这样……江真涵。”
江真涵像是不愿为难他似的，突然善解人意地笑了一下。
正当姜皎心头更加愧疚时，就听见江真涵说道：
“除非嫂嫂再和我做一次。”
姜皎担心待会医院来人，江真涵又发疯不走，便提前和他说道：
“一会儿你要去医院拍片，我——”
“嫂嫂不愿意陪我？”
而在注意到少年身旁那个一头张扬红发的高大男孩时挑了挑眉
——这是少年的新男友？
不怪他这样猜测，实在是江真涵看向姜皎的眼神粘稠得能拉丝。
“让姜皎送我去。”
傅闻本来要去扶他，听了这话，心头火气直冲——别人看不出，但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表弟自残成瘾，以前是换取父母关心，现在倒好，威胁到他头上来了。
他不由得冷着脸，问道：“你还想不想打球？”
看得傅闻直皱眉头——江真涵的病情真的太不稳定了，还是得去疗养院住着。
94.
程素看到姜皎时很惊喜。
“他有病，和你没有关系的。”
眼看着江真涵的脚背越肿越高，看上去像是要废了，傅闻第一次体会到了深重的无奈。
小姨这会多半在忙，学校附近只有公立医院——江真涵的精神病史得瞒着，去不得，而常去的那家精神疗养院在远郊，那边的人过来又要耽误许久，可能等到那时候江真涵的脚就真废了。
虽然江真涵比傅闻稍矮，但他这时候没了理智，打起架来毫无顾忌，边攻击边哭号道：
“你有大姨爱你，有姨父爱你，有姜皎爱你，我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谁抢谁啊？——傅闻无语，也动了气，要真和江真涵打，这时，一双柔软的手突然环住了他的腰，说道：
“啪”一声，傅闻看人都走了，场上只有他和姜皎，便给了江真涵一巴掌。
“去不去？”
江真涵被这一巴掌打懵，开始鬼哭狼嚎，不断尖叫，那幅癫狂的模样，吓得姜皎往傅闻身后躲了躲。
“好……”
江真涵没说话，只拉住姜皎的手，覆在自己的一双眼上。
姜皎能感觉到江真涵小扇一样的眼睫微微颤动带来的痒意，以及……微微的湿润。
“嫂嫂，以后你就见不到我了，他们又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去。”
“不行，傅闻会生气的。”
姜皎还记得那天惨痛的教训，赶紧摇头拒绝道。
“那我哪都不去，死了算了。”
姜皎确实不打算去，他想回去找傅闻。
但被江真涵那双可怜的狗狗眼望着，他又说不出话。
“不陪我也行——”
他先是简单看了看江真涵的脚背，稍微处理了一下。
看着肿得厉害，实际上问题却不大，不过他还是联系了外面医院的人——还是得拍片再好好看看。
江真涵脚被稍微抬高，躺在病床上，拉着姜皎嫩如新枝的手一直不愿意放开。
扭脚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辈子可能都打不了了。
江真涵却只是抓住他哥的手臂，赖在地上不起来，又神经质地重复道：
“让姜皎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