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机会和祖父相见。不会有机会当马术冠军。
不会有机会看到我当上昳都的主人。
也不会有机会认识我的omega。
我用最残忍的方法把他杀死了,我感到很愉快,他最后像一只被阉割的猪那样,只留下了尖利的吼叫。我的全身都无可奈何地被溅上了很多血,很肮脏。
还有他那几个跟班,死的比他早一点,我已经等了四年,并不在乎这两个月,因为最值得体验的要留到最后。
阿妲利娜,希望你和母亲能感到安息。我让人找了一大堆各个派别的宗教领袖,吩咐让他们找办法通知你们这件事。(我对效果半信半疑。)
无论如何,檀泠比我想象的…善良一点。
像我第一次见他的那个样子。
我以为我完全看错了人,几年前我独自挤在地下室的日夜里想时,也许他就是那种最自大的贵族,清高,醉生梦死,自以为是,自私…
花园里,春光明媚。星河在他们的头顶流转,因为白日,而并不那么分明。
新鲜的好天气从两人站着的地方铺开。
fin.
r的视线落在美人的指尖,两圈戒指正在闪闪发光,一枚粉钻代表昳都,另一枚银戒,则代表他们在小屋的日夜。
仿佛意味着,他真的把他圈在了怀里。
“再说一遍。”alpha低声要求,由喉咙里溢出渴望的叹息,“檀泠...”
他转头,终于看到了所有。看到了眼前这个走到他眼前的alpha,和他想藏起来又献出的那颗混杂着阴郁和渴爱的心。
r机灵地翘起耳朵,声音里有笑意:“什么?”
他恶劣地佯装没听清。
“我也是。”檀泠说。
他们对视着,注视着男人落在他身上又深又烫的视线,檀泠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
埋进alpha的胸膛,他轻声说:“瑞弗拉斯,我爱你。”
“如果平行世界的那个檀泠遇到了那个晚上,他不会再恐惧了。”
檀泠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比上一次更用力地环住他的腰。
“全民公投会通过吗?”他问,但并不是疑问,更像是叹息。
他兴奋又捉弄般的在他脖颈处啄了一口,给omega带来轻微的瘙痒。
“我刚刚在和一个议员通话,”檀泠没问,但r直起身时,习惯性和他报备道,“他计划明年竞选德党党魁。”
“你是说…?”檀泠说了一个名字,蹙眉,“你为什么会支持他?”
他的眼睛移向檀泠。
檀泠站定,微微喘息,他拉住他的手,接着,他伸出胳膊,把alpha的头往自己怀里按,揉了两下。
r闷笑道,“怎么了,老婆?”但他显然很高兴,抿起嘴角,像一只大型宠物一样,在檀泠温暖的怀里拱了拱。
偌大的书房里,他站在那儿,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把东西重新塞到书架中,这过程中他的手指一直在颤抖,以至于无法做好这件事,然后他走出了房门,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肩头撞上了门框。
刚刚的字母仍然在他视网膜内发涩地跳动,他的眼睛急切地寻找着那个身影。
比如我需要藏好我真的是谁,但有时午夜梦回,我会想,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么我和他,会不会是在小屋里的样子?
非常单纯的,非常甜蜜的,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因为跨越十几年的费洛蒙带来的感受,所以在一起了。
但已经做不到了,所以我只有这一秒。
你的生日又要到了,这次的蛋糕不再像往年的那样有小马,因为按照时间算,你常骑的那匹红宝石应该已经死了,算我给它默哀吧——我让人养了很多别的小马,你看见了吗?
希望你喜欢。如果有哪只惹你不高兴了,请让它的饲养员得个感冒什么的,我就会知道。
3916年8月4日
但我逐渐意识到了。
这不是多巴胺一时的怂恿,永远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人给我这种感觉了。
毕竟,在意识到我真的——
…
3917年1月19日
我结婚了。
因为它像一个诅咒,我们正常相处的那一天是多么遥不可及。
结束后,他很快就半闭眼睛,像是感到很疲倦。我却毫无睡意,把他抱在怀里,闻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身体还略显僵硬地靠在那儿,不愿意贴在我怀里。于是直到他睡着,我才完成这个拥抱。
这一刻,我们是世界上最后两个活着的人。
过了几秒,我意识到任何情况下我都不可能放任这成为可能。
檀泠被我的行为惊醒了,我用凝聚但没有得到释放的情欲占领他、确认这双手臂的存活。他像每一次那样试图挣扎,张着带着仇恨和痛苦的眼睛。
于是我遮住他的眼皮,不想被刺痛。但同时,我感到了全部的飘飘欲仙,他的名字就是性欲的名字,但不止于此。我在他的里面,让他占据我,也让我占据他。我闻到了他的香味,他的体温,他柔软的皮肤,他一切细小的喘气、蠕动和反应。
-
我最长离开过一周,我在那一周时间内试图戒掉他。我猜想我已经得到过他的身体了,也许一块拆开过且被咬了一口的蛋糕不会再像它在精美的包装盒内时那么有吸引力。我住在行宫里,叫了个黑发黑眼的omega下属。我很早就知道他对于我在除工作的信任之外想要更多,但从前我只是无动于衷。他来的很快,用娴熟的技巧脱掉衣服,投来充满崇敬和爱慕的眼睛,这个时候,我说停。
我感到了情欲,可是只有他的。我被唤醒了,但我的鼻尖只闻到了檀泠的皮肤和信息素的味道。
他当然需要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但好像并不需要我指出,他就已经十分惊惶痛苦了。
——
我在假设,你会生气吗?
3916年11月1日
…
阿妲利娜,就像你十五岁的时候和我悄悄地说你喜欢的那个人那样,我在找不到人说的时候,也可以对你说,对吧?
总之,罪恶和惩罚终于彻底解决了。
但你们不会再回来了。
也不会有机会对我说话。
然而,他表现得似乎像一个无意中犯下过错的人。阿妲利娜,我痛恨我是这么想的。
3916年10月3日
戴维·伦斯死了。
檀泠。
那犹如漆黑深渊般的一夜,需要见血见痛的日日夜夜来安宁。
但噩梦狰狞的伤疤有平复的那一日,他们还来得及,抓紧旁边人的温度来度过。
他猛地抱起檀泠,转了一圈,将嘴唇贴在怀里人慢慢变红的雪白耳廓。
“…”
檀泠像受不住似的,把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盖在他的脸上。
不是人格的一部分,让他产生了吊桥效应。
他因为那个骗局而愤然离开,然而认识到了所有一切后,他面对眼前这双金色的眼睛,仍然可以说出这句话。
以往的防线正在逐渐消失,他曾经想放弃,又曾经试探他对他的威胁性,然而,现在他能感受到,那东西其实触手可及。
晚上好。
我抓到了他们。
其中有一个男beta在死之前完整地告诉了我,那时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r说。
“我希望如此。”
“他的关系网离联邦法院很近,”r垂眼凝视着他,“并且,来找昳都寻求庇护的议员里面,他是唯一一个有决心取消收容塔的。我看了他的计划书,比以往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行性。”
一阵风吹过,将小花园里的气味逸了上来。晴光洒在他们脸上。
“我想,”r道,握紧檀泠的手指,显然有不少想法在alpha心头酝酿,但最终他只说了一句非常简单而有力的。
“没什么,”檀泠轻声说道,“我只是…想你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手指还在颤抖。
因为这句话,r唇边笑意加深。
r就站在露台上,正在和什么人通话。
他和别人说话的样子跟对他的完全不同,檀泠想到昨天晚上,alpha证道般的那一次次狂野和性感,但现在,他像另一个人,颇有风度,甚至有一种上位者巧妙的冷淡。
檀泠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微微笑着,说了几个字,然后切断了。
我握住它,抓住这个甜蜜而绝望的谎言,不断地、不断地,向前奔去。
”
檀泠合上日记本。
我爱他。
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
和檀泠。
我甚至不是以瑞弗拉斯的名字戴上戒指的。我用了母亲给我取的小名,诺亚。
很难想象这一天,我会和什么人结婚。爱情和欲望是我在那开始的几年里根本不会去考虑的东西,然而,它们以最初的形式回到了我的身边。也许它们从未离开过,只是以前的我难以去承认。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得到他的身体并没有让我的欲望得到好转。
相反,我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这证明他是活着的,就好像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死去。
或者说,被认定为应该以死亡来惩罚。
檀泠。我喊他,但他没有理会。他只是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就好像我不该活着,又像他永远无法正视我。这瞬间,有一阵惊悸般的撕心裂肺袭来。这个眼神给我的感觉甚至超过了我成为他的受害人的那一次。
我回到了城堡,带着满心不可思议的挫败,和某种堪称绝望的东西。檀泠在黑暗的房间,在那儿沉睡,他的眼睛闭着,他尚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我看着他,我的弱点。他看起来很易碎,那根修长的脖颈可以被轻易地绞断。
他雪白的手安静地放在小腹上,我观察着它们,想起几天前,它们是如何地扣在我的腰上,留下欲望的痕迹。然后我猜想它们变成象征死亡的僵冷的灰青白色。
我知道你甚至不会希望我杀掉他们,你会希望我过远离那些事的生活。
但事情已经毁了。
(另起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