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左军少些,右军多些?可以反过来吗?”
“可,可以吧?”
“可以吗?”
有些人说他脾气暴躁,说话难听,那些人都不懂什么才叫骂人的艺术。
“那个跛子?他是谁?”李希烈哈哈大笑,“定要生擒了他,再将那石脂水给跛子灌进去,让他屁都说不出来!下去给阎王爷说去!槊来!”
“某明白了,”李眸儿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以少打多想要赢,最终还是以多打少!如果虎群就是敌军,我们几人就代表招讨军。虽然对方兵力上有优势,但我们可以将虎群分割。这样我们面对的就是单个大虫,以多打少。这叫……逐个击破?”
陈介然哑然,怪不得沈节度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稳住哥舒曜。作为一军统帅,个人私情是不能凌驾于判断之上的,哥舒曜年纪尚轻,明显还没有历练出来。
“哥舒将军,骂阵此等小事,陈某代劳便是。”
说罢,便举着盾与枪,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直到出阵十步之遥,清了清嗓子,从怀中掏出了沈青折为他准备的——纸糊喇叭。
时旭东眼睛动了动,看向沈青折,用自认为无情的眼神盯着他:夸我也没有用,今天必须冷战。
沈青折现在一点也不怕他的冷脸。时小狗外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实则情感像是火山口那么炙热,稍稍流泻一点就能把人烫到。
他笑笑,继续道:“那如果我们几个作为打虎队,这样一只一只解决过去,是不是很快就能解决虎群?”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忽然发现沈节度和时旭东一个喝茶一个看地。
李眸儿无措:“我说的不对吗?”
“不,非常对,”沈青折诚恳道。
对不起嘛。他小声说。别生气了。
时旭东一怔,闷闷“嗯”了一声。
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因为自己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才……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难得黏人了一段时间。
想黏人的时候甜甜腻腻地天天往怀里凑,过了一段时间,就又非要在雷线上蹦迪。
还是说,因为越昶这次给他的伤害,让沈青折又感到无助,感到不安全,所以才要反复确认,世界上居然还有人爱着自己……
趁着她思考,沈青折的手在案桌下面偷偷去够时旭东的手。
助教抱起了手臂,手都藏了起来,不给他握。
小气。他用口型说。
李眸儿跟西川的其他人一样,很习惯沈青折说一些只有他和时都头才懂的小秘密了。她自动忽略那段,继续听下去。
“老虎还是独行居多,如果遇到单个老虎,你死我活的境地里。在允许你使用各种工具,设置陷阱的情况下,你杀得掉它吗?”
李眸儿点头,又摇头:“我可能还是会逃跑。”
被这样一问,李眸儿愈发不肯定起来。她只是顺手一挪罢了,全凭本能,根本想不到为什么可以这样,为什么又不能那样?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答案是什么?
李眸儿手肘撑着棋盘两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始努力思考。
“也对,或者叫集中兵力优势,”沈青折指了指棋盘,“你已经明白了核心要点,现在你会怎么布阵?”
李眸儿犹豫了片刻,将左翼的后排棋子挪到了右翼后排。
“一翼要丰厚一些,要做出差异,这样能集中兵力优势,当丰厚的右军攻下敌军左军时,便可回转攻敌军中军,与左翼形成合围……”
然后就用丰富的词汇量与花样翻新的骂人方式,加上喇叭的加持,给在场所有人——无论敌我——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
哥舒曜目露震惊,这人看着忠厚,怎么这么会骂……真人不露相。
李希烈也有些惊诧,随即涌上些惺惺相惜之感。
李眸儿若有所思。
陈介然抓着哥舒曜胯下马匹的辔头,勉强止住他的奔势:“等等!哥舒将军,莫中了对方计策。”
哥舒曜涨红着脸:“他们骂耶耶!”
时旭东也跟着点头。
李眸儿敏锐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谈恋爱果然耽误正事。
“我知道了!”
偷偷拉小手的老师和助教各自一震,赶紧坐回原位。
李眸儿双眼发亮地抬头:“是因为盾,对不对!因为左手持盾,来自这个方向的攻击可以很顺畅地抵挡,同时右手可以持剑……”
早知道就该把越昶打死。
时旭东脸更冷了一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点点攥紧,攥成拳头。金色戒环和扳指没有打磨圆润的边缘硌得手心发疼。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覆上来,掰他的手指头。
时旭东依旧冷着张脸,目不斜视。等沈青折支着下巴看自己的爱徒去了,他又悄悄把视线挪回来,看着沈青折的侧脸。
好漂亮。
故意惹人生气,确实很难搞……为了什么?为了确认自己被爱着吗?
“如果是你、我和时都头,再加上崔都头、谢安黎遇。杀得掉它吗?”
沈青折眨眨眼,李眸儿会意:
“当然,估计百步开外时都头就一箭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