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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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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火晶柿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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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被青折挂在嘴边,心心念念,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翰林学士,未来宰相陆贽、陆敬舆。

沈青折还让自己远远认过脸,以后好绑架。

时旭东心里酸水直冒,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折返回去把猫操一顿,操得神志不清地时候逼他二选一。只能选自己。

一个年轻郎君道:“明日便自去东市买了,这是今日罢市才……”

他看向时旭东,行了个叉手礼:“这位郎君可否匀某几个?”

时旭东冷冷看他一眼:“不可。”

青折说过他想尝……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掏钱把剩下的火晶柿子全都买了。

那穿着短夹袄的老丈连连拱手,一边拿纸包着一边道:“这柿子虽说不应季,但某家中保存的好,比当季的柿子还要甜上几分。郎君届时只需将外皮轻轻一捻,哎,这个果肉和汁儿全都出来了。”

时旭东绕过屏风,轻手轻脚地把花种放在案桌上,拉开一点帷帐。

沈青折蜷缩着,抱着手臂,不安地细小地挣动着,不知道梦见了多可怕的场景。

小姑娘不知道花种是什么,噔噔噔跑回去问大人,又带着自家大人出来。

因为罢市,没有什么生意,这位胡商对突然找上门的买卖无比热情。

“有的有的,”胡商满脸堆笑,唐话也不大标准,“我们带了很多种子来。”

“是呀,它好乖哦,不抓人,”柔克珊娜满脸都是笑,又问,“你的主人呢?”

时旭东一怔。

明显是唐话不好,直接说了“你的主人”这种话。

“你的脖子怎么了?”

柔克珊娜抱着只乌云踏雪,晃着一头小辫从货栈里跑出来,用不标准的唐话问。

对,他脖子上昨天还被沈青折抓了几道。失控的时候做得太用力了,被青折报复一样抓的。

柿子被砸得汁水四溅,艳红果肉混着汁水,顺着他的眉心缓缓滑下。

“好!”

人群复又喧哗起来,又纷纷投掷起东西来,宛如雨幕一般向着卢杞砸去。

不知道谁先开了这个坏头,顿时各种物件噼里啪啦往他身上砸来,有香囊、瓦砾、石块,甚至掰碎的胡饼。

“够了!够了!”卢杞顶着一头碎屑,高声嘶喊,“你们这些,乱民!愚民!”

人群静了一瞬间。

“到底是奉的谁的命,难道是陛下下令吗?”先前那人提高声音,“陛下英明神武,断不会不知鲁公高义,让他去送命!难道不是你欺上瞒下、断绝内外,让朝廷失一重臣吗!”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一片,随即有人响应起来。

“欺上瞒下!”

但操了也没用,说不定还正合他意。

时旭东在自己失控前离开,转身就走。

沈青折没问他要去哪里,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支着床榻坐起来,垂着眼,看到洇湿的痕迹。

若是今天他大手一挥停了,那钱从哪儿来?变出来吗?陛下责问该如何办?

讨好皇帝是他立身的根本,陛下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所以打仗的钱是绝不能断的。

可惜刘晏被杨炎诬杀,刘晏可是个能来钱的……

旁边一人接着开口,几个人叽叽喳喳都说了一通,也是差不多的经历,都说要卢杞为他们做主。

不找卢杞找谁呢?找皇上吗?虽都住在长安,却不可能得见天颜,只有找宰相。

原本是群相,但杨炎死得蹊跷仓促,找杨炎得烧纸,阴间也管不到地上的事情。

没扶起来。

以胖为美的唐代,这位妇人显然是大美人。卢杞又是五短身材,不仅没扶起来,自己还差点栽到地下。

“卢相,”那妇人哭哭啼啼地自行站了起来,敷衍一礼,“奴家本是豪奢之家,自去岁收间架税以来,奴家几十处宅院,多了多少支出?奴家中以粜粟麦为生,如今又要多给一笔除陌钱!卢相看看奴这脸,都饿瘦了!”

“卢相啊!卢相要为奴做主啊!”

卢杞也像是被塞了自己的奠仪一样,阴沉着脸,颇感晦气。他向马夫略一施颜色,对方便大声喝骂起来。

不想这一骂,对方的哭声却愈发大起来,嘈杂刺耳,叠着周围许许多多的议论声,都冲着卢杞而去了。

“卢相的车架来了!”

杨炎意外身亡后,确实是卢杞独揽相权了。

时旭东个子高,视力又好,跟着人群涌到主街上。他远远就看见一队人马被人潮拥在街正中,仿佛深陷泥潭,进退不得。

时旭东看着心花怒放的沈青折,脸色愈发难看,放开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沈青折也察觉出气氛微妙,笑容落下去:“我……”

没等他说什么,时旭东就问:“很喜欢这样?”

他提着鲜红的火晶柿子往坊外走,像是提了一兜潜在情敌们的头。

越是到坊门外,越是拥挤,仿佛是急着去看什么一样。时旭东耳尖,听见旁边有人说:“来了来了。”

“好像是来了。”

不可就不可,瞪我干嘛?

陆贽被他看得背后发毛,这人身形高壮,似乎是军伍中人,显然是……那个沈节度说喜欢的那种。于是连忙告辞。

时旭东自然认得他。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停了步子围过来。

“老丈这柿子如何卖?”

“买走了,都叫这位郎君买走了,各位明日赶早,还是在此处。”

时旭东也不认识什么种子,他万能的老婆可能是懂的,只是大略看了看,各买了一点,准备回去种着看看。

他提着花种回了他们的小家,月亮已经挂在了天边,院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青折可能已经睡着了。

他抹了抹眼角,觉得自己是因为生病,太过于软弱。

时旭东心乱如麻,闷头走在街上,周围人逐渐多了起来,都在往坊门口走。

路过街边挑担卖火晶柿子的,时旭东忽然停了脚步。

他闷闷地说:“你找他有事?”

“没有,”柔克珊娜把猫往上抱了抱,“可是他好好看哦,我可以再见见他吗?”

时旭东没有回答,只问:“你们卖不卖花种?”

“被猫抓的。”时旭东听了脚步,说。

一只难搞的猫猫。

他蹲下来,和小女孩平视,指着她怀里的猫:“它来找你了?”

卢杞被砸得晕头转向,抱着头连滚带爬爬上车架:“快走,回府,快!”

时旭东从人群中挤出来,又去东西市各逛了一圈,果然萧条冷清,应该是不堪忍受过重税赋,相约罢市。

只是昨天老婆要他买的花苗……

“啪”的一声,一颗柿子不知从何处飞来,正中卢杞眉心。

宛如当日那箭正中杨炎的眉心。

他现在站的位置,也和那日杨炎车架位置大差不差。

“小人!”

“杨相晚上会来找你的!”

卢杞见势不妙,想要逃跑,但已经晚了,逐渐愤怒起来的人群喧哗拥挤着向他涌来,居然还有人用东西砸他!

卢杞听着一个头两个大,含混敷衍道:“如今前线战事吃紧……各位,各位……长安丞只是奉命借钱,兵罢便还……”

这样敷衍塞责,周围人都不满起来,不知是谁忽然大声说了句:“颜鲁公也是奉命,如今该在许州了罢!”

“某在西川月报上看着颜鲁公的奉命帖,”有人道,“忠烈啊!”

卢杞现在独揽相权,只能找他。

但是卢杞也没办法。

皇帝执意削藩,这场仗从去年打到今年,钱财税赋接近枯竭,只能另征新税,也就是这间架税和除陌钱……

卢杞看着她宛如银盘的脸:“……”

“不止如此,昨日长安丞着人来,非要借钱,奴家中、家中如遭了贼一般,被他们洗劫一空……”

她说着说着,掩面而泣,这次显得真情实感了一些。

卢杞的头都叫这些人哭大了,他是知道今日东西市罢市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陛下禀报。这些人又是为什么要拦他的车架?谁给他们的胆子?

再烦躁,卢杞也不能做出当街杀人的举动,只能僵着脸下了马车。

他先是喝骂马夫,而后从脸上挤出一点勉强笑意,弯腰试图把其中一位妇人搀起来。

宽阔主街上此刻集满了各色人等,围得水泄不通。

时旭东看见卢杞那种叫人生厌的青黑面庞从马车里露出来。甫一露面,就有几个妇人哭着扑上去,抱住了马腿,而后是震天哭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卢杞哭丧。

“卢相——”

跟猫一样,手欠,喜欢招惹人。

明明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有多恐怖的占有欲,还是忍不住要逗弄。

很欠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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