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折忍着笑,让大概比了沱河上一个位置:“先打一顿再说。”
穷则迂回穿插,达则火力覆盖。
经过一番融资,沈青折觉得自己现在很有底气。
只是现在还在哄狗阶段,不好乱逗他,沈青折笑道:“能确定位置吗?”
伸出手指比了一下方位:“嗯。”
看着他在画满格子的纸上标点,沈青折继续道:
黑夜里,城池四周亮起的火把格外醒目,沈青折拿着望远镜看了两眼。一片不太宽的河滩上城池沿河展开,坊巷分明,规制严谨,还有吐蕃人惯爱修的碉房。
他又递给了时旭东:“这是无忧城吗?”
时旭东接过:“是,城门就上写着……”
夹在中间,让整句话都不可信起来。
“刚刚老乡说的,这边有个地方叫猪猪岩窝。”
他们借着星光和火光,开始辨认到底哪个更像猪猪。
沈青折总结陈词:“除了建元寺,我前两天等崔宁的时候还去了趟青城山。”
众人:“?”
沈青折略略展现了一把他的甩锅技巧:“所以这件事要由佛祖和道祖平分责任。”
“等等,等晚上去,我们先开个会。”
会议一开始,大家都发挥了充分的接锅技巧。
沈青折说:“计划是我定的。”
中午,他们又乘着热气球去了一次。这次吊篮里多了两个人,崔宁和张承照,到达了吊篮的最大荷载。
天光大亮,雾气散尽,四个人都看得很清楚,确实是一片荒滩。他们又向上游飘了飘,看到了城郭的影子。大白天里热气球太显眼了,他们怕引来弓矢炮石,只遥遥看了看,便折身回营。
沈青折回程一直很沉默。
时旭东连夜绘出来的地图很详尽,也很准确。
只除了本该有无忧城的地方一片空白。
他们早上隔着雾气发了几发之后,再扑过去抢滩登陆,惊愕发现,那里只是一片乱石空滩。
只是考虑到长安和藩镇的关系非常微妙,曲环也还领着兵在德阳驻着。
但愿他能一直这样,划划水,赚赚军饷就行,别在后边给他添乱。
但寄希望于别人的道德是不可靠的,沈青折只能自己多留意。
时旭东问:“什么?”
“对着星空,对着山林发誓,对着沱河岷江和猪猪岩窝发誓,”沈青折说,“我只爱你一个人。”
时旭东勉强抑住自己上翘的嘴角。
时旭东也认可这样的思路,又“嗯”了声。
沈青折看着周遭山势,确乎是一面崖,三面山,不由叹气:“这两边都快成v字形了,骑兵是彻底展不开。我本来以为无忧城在汶川,那边地形稍微平坦一点……早知道让崔都头回成都带那一万人了。”
他走前多留了一个心眼,留了近三分之二的炮车和一万守军,不然现在来打维州的底气还能更足一点。
“用炮车吧,张承照的船能开到那儿,再近就比较危险了。”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他们还悬在人家河对岸,离得不算太远。
什么叫大声密谋啊……
城门口很简单粗暴地用吐蕃语写着“无忧城”,粗暴到时旭东有些怀疑了。
某些人不是不会吐蕃语吗?
上次在九陇外给他翻译之后,时旭东说是自己能听说,不能读写。
山峦在脚下起伏骈列,群山只剩黑色剪影,在星光下沉默着。城池也沉默,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候,山峦回到了黑夜的怀抱。
飞跃了群山,水声越来越大,是奔腾的沱河急促的叫喊,昼夜不息,空气里的水汽也稠密了许多。
时旭东把锚扔下去,勾住下面的树干,让气球悬停在河对岸。
一众齐齐沉默。
他笑了笑:“我是想说,我和时都头昨天看到的无忧城未必是假的,它可能是……只在夜间出现的无忧城。今夜若是再去探一次,想必那座城肯定就在原地,纹丝不动地立着。”
时旭东说:“可能是我在昏暗条件下画的不太准确。”
张承照说:“某不该隔着雾气就胡乱发炮。”
崔宁表示热气球很不错很好玩。
难道是他和时旭东谈恋爱都把脑子谈傻了?
他思考了一路,突然想到什么:“再试一次。”
崔宁一副观光旅游后的兴奋状态,捋着自己的大胡子:“行啊,走!”
而这时,已经有了来自沱江上游的脚步声,似乎是大队人马,正向他们冲来。敌众我寡,张承照等人只得回船,匆忙回到营地。
沈青折和时旭东对视了一眼。
也有可能是他和时旭东同时出错,但是这个可能性很低。
侦查一番,回程之后,他们打算趁热打铁,让张承照带小船队,在天亮起来的时候去打一发再说。
不趁夜去是因为水流太过湍急,他们对沱河的水情也不算熟悉。
然而张承照回来之后,却臊眉耷眼,带来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消息——他们扑了个空!
这明显是套用了什么偶像剧的句式,拿来哄他。而且沈青折惯会哄人,当不得真。
可是真的很动听。
而且……他咳嗽两声:“猪猪岩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