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时旭东说。
但是那点笑意很快隐没下去，他面色沉肃：“黎都头是中了脏箭死的。”
脏箭，汉朝匈奴常用的招式，便是马粪沾过的箭矢。一旦射中，即使不亡于箭下，也将亡于感染和破伤风。
沈青折赶到城外河边的军帐之中时，已经是夜色幽悄之时，九月廿三，天上挂着的是下弦月，伴着几粒星籽。
这样幽静之时，一些压抑的哭声便格外清晰。
军营里仍旧灯火通明，下马之时，他被人扶了一把，抬头，正对上时旭东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在安西都护府的经历，”时旭东悄悄攥住了他的手，“沈节度要听吗？”
沈青折侧脸看他，点头。
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我没事。”时旭东说。
但是那点笑意很快隐没下去，他面色沉肃：“黎都头是中了脏箭死的。”
这样冷静的态度反而让黎遇安心，拱手答道：“我等本驻在新繁，筹谋与九陇城内互为奥援，以两面包夹之势，夹住吐蕃云、贡两部。只是兵力太过薄弱，僵持不下，累日颓势，便成了今日。实则父亲早有预料，大营扎在此处，便也是为了不累及新繁县城。”
此刻，河对岸的新繁城门紧闭，也是固守之态。
沈青折沉默地听着，时旭东抱了一副轻甲来。
黎遇像是黎逢春年轻一些的复刻版，沈青折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眼里含泪，半起了身，怔怔喊了一声：“沈郎。”
沈青折一句“节哀”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继续道：“黎都头咽气前，说了两件事，一件是说，他在天上盯着你，定要打到吐蕃逻娑城，为他报仇；另一件便是叫黎遇接他的位置，做这个都头。”
“黎遇？”
“他的独子。”
“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在安西都护府的经历，”时旭东悄悄攥住了他的手，“沈节度要听吗？”
沈青折侧脸看他，点头。
时旭东说：“我到的时候，正是最惨的时候，时小茶是因为不想继续浪费城里的粮食，又不想自己的尸体被同袍吃掉，这才走进了大漠里。”
新繁县离成都有半日路程，临河而立，自古便是膏腴之地，正处于九陇与成都的中点上。
沈青折赶到城外河边的军帐之中时，已经是夜色幽悄之时，九月廿三，天上挂着的是下弦月，伴着几粒星籽。
这样幽静之时，一些压抑的哭声便格外清晰。
他跟着时旭东进了大营，看了一眼黎逢春停在外面、还未收殓的尸首——显得很狰狞，只来得及擦干净脸，颈侧有一个血窟窿，估计就是中箭的地方。
明明前段时间，还说要做吐蕃羁縻州的节度使。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前两日，“骑马”之后，时旭东就被他赶到了北边新繁援助黎都头。
当时是想着眼不见为净，但是听到新繁被克，黎都头身死的消息，有一瞬间，沈青折想不管不顾地追问一句时旭东的情况。
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时旭东说：“我到的时候，正是最惨的时候，时小茶是因为不想继续浪费城里的粮食，又不想自己的尸体被同袍吃掉，这才走进了大漠里。”
“我来之后，很自然地占了时小茶的身份，但是守城的都将，周围的人心里都明白我是一个古怪的异乡来客，我能感觉到。但那种情况下，能多一个人，便是一个人，活着是战力，死了是食物。很多人头发都白了，说是在那座城里守了五十年，和中原，和长安断绝消息，就那么一直守着。”
“吐蕃和回纥不是没有人来劝降，据说我来之前两天，还有一个回纥的使者来，被骗进了城，都将把他杀了，在城楼上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就这么生生把回纥人吓跑了。”新繁嫌离成都有半日路程，临河而立，自古便是膏腴之地，正处于九陇与成都的中点上。
脏箭，汉朝匈奴常用的招式，便是马粪沾过的箭矢。一旦射中，即使不亡于箭下，也将亡于感染和破伤风。
他跟着时旭东进了大营，看了一眼黎逢春停在外面、还未收殓的尸首——显得很狰狞，只来得及擦干净脸，颈侧有一个血窟窿，估计就是中箭的地方。
明明前段时间，还说要做吐蕃羁縻州的节度使。
他和时旭东对了一眼，伸手，任他帮自己着甲，一边问：“你们可知长安援兵驻在德阳？”
“指望不上。”时旭东说，一边给他系上绊带。
沈青折抬头，眼里带着疑问。
什么叫节哀呢，如何节哀呢？失去父亲的痛苦，是外人一句轻飘飘的节哀无法抚平的。
他沉默一阵，直接问起了今日情况。
黎逢春想让自己的独子做都头，肯定是有考量的。
沈青折看着天上的下弦月：“逻娑城……黎都头惯会刁难我。”
那是吐蕃的王城。
他说着，自己笑了笑，但是笑容很快收敛：“黎遇此刻在营中？带我去见他。”
“我来之后，很自然地占了时小茶的身份，但是守城的都将，周围的人心里都明白我是一个古怪的异乡来客，我能感觉到。但那种情况下，能多一个人，便是一个人，活着是战力，死了是食物。很多人头发都白了，说是在那座城里守了五十年，和中原，和长安断绝消息，就那么一直守着。”
“吐蕃和回纥不是没有人来劝降，据说我来之前两天，还有一个回纥的使者来，被骗进了城，都将把他杀了，在城楼上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就这么生生把回纥人吓跑了。”
沈青折不自觉地想抽开手，但是时旭东攥得很紧：“青折，这里不是和平年代，死得其所已经算是善终，不要过于自责。”
军营里仍旧灯火通明，下马之时，他被人扶了一把，抬头，正对上时旭东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前两日，“骑马”之后，时旭东就被他赶到了北边新繁援助黎都头。
当时是想着眼不见为净，但是听到新繁被克，黎都头身死的消息，有一瞬间，沈青折想不管不顾地追问一句时旭东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