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声线温润,好似那悠悠翠竹林中扑面而来的低吟浅唱,如鸣佩环,就不知怎的,拨动了沈九心里不知名的某一条心弦。
让沈九不敢同意,
却又不舍得拒绝。
“无栖地。”
“无主。”
“亦无处可去。”
他只能任由血滴一点点地从他的指尖滴落,又一点一点地晕染在那几片锦云上。
他想开口说,抱歉,脏了恩人的衣物,嘴巴却迫不及待开始自己刨露心迹。
沈惊鸿背上那人终于默了一会,眼神虚虚地定格在窗外的某一点上,动了动唇,气若游丝。
好像,好像记忆里也有那么一个人,背着沈九,一步又一步,一脚又一脚,背着个大活人也走得很平稳、令人心安。铺满了月光的香味淡淡的充盈在四周,宛如一个看似真实却其实荒唐的假象。
沈九心想。
或许此时此刻也是一个假象,自己依旧躺在冰冷刺骨的死人堆里面,并没有那么一个人踏着月色千里而来,翻开那些失了生气的尸体,把他小心翼翼的捡起来。
“......也无留恋。”
默然间却被沈惊鸿的手指挠了挠膝盖窝。
“沈某人,离师门后未寻得落脚之地,亦心无大志,若你不嫌弃,山间野鹤、粗茶淡饭,不如同我这孤家寡人做个伴。”
他喃喃道:“您,何苦救我。”
“沈九,孑然一身,四肢尽废。”
“无亲友。”
这一切或许只不过是未尝食过糖的可怜人,在惊惶地即将面对死亡之际拼尽全力幻想出来的罢了。装模作样地似乎尝过了甜,好无怨无悔地走那黄泉路,过了奈何桥喝那碗汤时,被问起那一句“可有什么心愿未了”时,能够真的咬咬牙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
沈九现在扪心自问却点不了那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