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一下的李禄立马把旁边的书都给拿走,然后是笔架笔筒,至于那垫底吸墨的毛毡和被墨水污染的纸,倒是回天乏术了。
“它,自己裂的。”看着桌上惨像的李禄白了脸色,连忙再拿毛巾过来擦桌子,至于那方整整齐齐裂成两半的砚台,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还是放在桌子上。
“这个砚台,好像值二十两呢。”李瑞璞随口定了个价,接着转头找人想算账。就看到自己的书童已经冷汗都下来了,发白的嘴唇颤抖着,一脸无措的表情看他。
“谁问你饿不饿了,吃掉。”没有打算听他意见,李瑞璞强硬地把糕点推过来,看着他塞了一个在嘴里,还贴心地给他倒了杯水过去,接着一手撑腮,看着这书童努力吃东西,另一手拿了笔,用那半干的笔墨在纸上描摹。
“唔吃丸了。”那桂花糕胜在精致,一碟其实也没多少,快速塞进嘴里,李禄一边吞一边报告。
“吃完再说话。”
自从收了新书童后,李瑞璞就和得了新玩具的孩童一样,溜去花街赌场的频率都少了不少,虽然每天实际上也没有多读几个字,但是反正人在书房泡着,得到家丁盯梢信息的夫人自己不敢置信地过来看了几次,以为他真的收心了,心情大好,新鲜的吃食和看到的别致东西流水一样叫人送过来。
拿了块桂花糕叼嘴里,李瑞璞手上捧着一本诗集,立起书封装模作样钻研,嘴里不干净地念出一些艳词。看着看着书封掉到桌上,露出里面的本子,上面四个大字:风月场事。
发现假书皮掉了的他也不慌,这反正是应付查岗的,今天的点心刚刚送来,短时间里也没人会再来打扰,他招手把在一边割纸的人叫过来。
啧,好像会把他吓死。虽然不太明白二十两的债务对他意味着什么,不过李瑞璞直觉这个玩笑开大了点,想生气的话收了回去。
“不过也没多大事,这东西用了好几年了,在这窗台上日晒风吹的,应该本身也要碎了。”这是他几年前看着造型别致从地摊上带回来的,确实不是什么好石料,不过他也没很大兴趣读书写字,就一直这么不讲究地用下来了,今天倒是碎得能让他找个乐子。
“嗯,我吃完了。少爷你的纸。”借着茶水吞完糕点,李禄把剩下的一点边缘割开,拿了纸过来,接着又给砚台加了几滴水,自觉把被他耽误变干的墨再磨一遍。
刚才的白纸上,几根线条勾勒出一个鼓着嘴的人,正是刚刚忙着吃东西的自己。看到自己的头像出现在纸上,李禄愣了一下神,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喀啦,那方砚台在研磨中直接裂开,漏出的墨水晕染上旁边的纸,把那张画了头像的画面染黑了一角。淅沥的墨汁像四周蔓延,书桌上也淌出一滩黑水。
“少爷?”李禄正在分割他今天要画画的宣纸,买来的纸很多都是桌子那么大的一张,想要作画都得自己再割开,他还没干熟这种书童的事,一张纸都仔细对折铺平了,再拿裁刀慢慢割,总之那动作就是能慢则慢,半天也割不好一张。
“就你那动作,我墨都干了纸还没备好呢?早饭短了你的吗?”李瑞璞忙着找茬,把那碟桂花糕往桌上摔了一下,“吃掉。”
“我不饿。”每天都被喂两盘剩下的糕点,李禄这辈子都没吃那么饱过,他的胃过惯了清贫日子,突然之间油水多了,前几天还撑着了,上吐下泻了几天,整个人看着又瘦了一圈。养肥日程被耽误的李瑞璞等他好了后变本加厉,每天变着花样喂,李禄看到那盘糕点,脸色又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