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很是乖巧地“嗯”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蓝曦臣得了个满意的答案,也不怕弟弟酒醒后跟自己清算,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又喂给蓝忘机一杯药酒,让他沉沉睡去。
蓝忘机又“嗯”了一声。
蓝曦臣又小心问他:“那,你也替鬼道正过名了,以后,放下吧,忘了他吧,好不好?”
蓝忘机挣动了一下,说道:“不好。”
蓝忘机终于安静了一些,只攥着蓝曦臣的手力道未减,微微挣动。
蓝曦臣揽着弟弟心酸不已,昨夜还风华绝代宛如天神,今日却在病痛中挣扎脆弱如孩童。顶峰皆孤寒,背后的代价无人得见,不管鬼道灵道剑道乐道,若想到达至高处,哪有真个儿速成易得的呢?交换了这么多,蓝忘机究竟想要什么,蓝曦臣也清楚得很,着实不能说他贪心,可就这么一个人,蓝曦臣却没法变出来给他。弱水三千,他都不要。
虽然有些趁人之危,蓝曦臣还是忍不住,在蓝忘机耳边道:“忘机,昨夜,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给百家难堪?”
只那么一小杯酒,又是劲力温和的药酒,已经不足以让蓝忘机彻底睡过去,这会儿已经过了劲儿,蓝忘机半醒未醒,不住辗转,在蓝曦臣怀中低低呻吟。
蓝弘嘱咐过酒只能一个时辰喂一杯,蓝曦臣也不敢给多了,只好一边抵着他穴位输入灵力一边问他:“忘机,你还有哪里疼?”
蓝忘机迷迷糊糊答:“嗯……哪里都疼。”
蓝忘机勉强点了一下头,却牙关紧咬,张不开口,好不容易忍过一波,喝了药下去,却也没见好,心口也疼,骨髓也跟着造反,身体却没一点力气可以与疼痛对抗,终于疼得坐不住,从蓝曦臣身前滑了下去,把自己蜷起来。
蓝启仁急道:“怎会这般厉害?”
蓝曦臣也是感过一回鬼气的了,见他抚住肩头旧伤,对几人道:“鬼气幽寒,浸了一夜,哪能好受,这是旧伤又发了。”
蓝曦臣板起点声音道:“可是你总这样折磨自己,兄长很生气。”
蓝忘机蹙起的眉又深了几分,似乎很是难过,胡乱哼哼了两声,头往蓝曦臣怀里拱了一下,喃喃道:“不气。”
蓝曦臣继续板着声音道:“要我不生气,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为了他伤着自己,你答不答应?”
蓝曦臣没说得很明白,但依据他的经验,蓝忘机此时虽然醉着迷糊着,潜意识却极为清醒,应该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昨夜蓝忘机一口咬定那是鬼道,一再挑战仙门百家脆弱的神经,在蓝曦臣看来,多少有点刻意赌气的意思。
果然,蓝忘机清晰地“嗯”了一声。
蓝曦臣又好气又好笑:“仗势欺人,是不是好开心啊?”
听着弟弟低声呼痛,蓝曦臣心都碎了,知他这是酒力半醉,卸了心防,失了自持,问什么答什么,平日里哪能听他喊一声疼呢。可蓝曦臣也别的没办法,只能搂紧了弟弟,柔声哄他:“疼就出声,不用忍着,没人听见的。”
蓝忘机辗转了一下,似是想抓住什么。蓝曦臣握了他的手问他:“忘机,你要什么?”
“嗯……咳咳,”蓝忘机吐息艰难,咳喘起来,抓住蓝曦臣的手似是想勾起身子,蓝曦臣忙将他扶起来一些,一手抵上背心,助他一点真力。
蓝弘实在没办法,只能倒了一小杯泡过参片的酒给他,说道:“此地缺医少药,还是尽快回云深不知处才好,我们已经找了几辆马车来,您带着含光君,还有几个不能御剑的受伤弟子,都乘车回吧。”
蓝忘机终于睡过去,被蓝曦臣抱上马车,蓝启仁带着其余弟子御剑先回云深不知处。
思追本也想挤进一辆马车随侍在旁,却被蓝曦臣挡在了外面,让他去另一辆,还顺手起了个结界,隔绝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