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俭在嘴边斯文地展开一个舒适的微笑，他站起身，不经意地问：“要一起上厕所吗？”
晋骁愣了愣，很快失笑，“明俭，你一大早就来开玩笑，咱们两个大男人还一起上厕所，再说，我也已经上完了。”
明俭点了点头，和晋骁擦身而过，走进盥洗间关上了门，微微皱了皱眉，消解掉刚才心中一瞬的不快。
“不能。”
但是，文文是外人吗，文文是他女友啊……
不对，除了阿楚和明俭之外的，都是外人，即使是关系最亲密的女朋友，也是外人。
他忍不住和明俭夸赞：“明俭，阿楚开回来的那包药厉害啊，效果好到没话说，等会阿楚醒来，我要去问问药方，文文说不定会需要这个。”
晋骁有女友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他也从不隐瞒。
明俭闻言缓缓地停下了动作，他冷静极了，抓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对晋骁陈述出一个疑问句：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晋骁也不在意。
他伸出手，从小冰箱中拿出一瓶装满了黑汁的水壶，向室友们摇了摇，随着液体的晃动。隐约可见白色的异物在其中流动。
“你们等我喝完，很快。”
晋骁一边说着一边拧开了瓶盖，大概是冰镇过的原因，之前浓郁的腥味减淡不少，他嗅了嗅，已经没有了反胃的感觉，但是醒神的效果还是一样的好。
“阿楚？”
“……可以。”车津楚回答。
又像昨晚念稿子那样，他向晋骁僵硬地解释了一下原理，“这个药汁，会激发出平时精力的潜能，不想睡的时候不会睡着，将一切睡意，都转移到决定入睡之后的睡眠里。”
就在晋骁站在小冰箱前犹豫的时候，明俭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他走了过来，“晋骁？”
“明俭，这个药汁早上能喝吗？”说是觉得冰水更好喝，但晋骁已经开始动心思了。
虽然他现在精神很好，但昨晚毕竟一点多才睡，要是上课的时候睡觉了，可能会落下学习，现在喝一杯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窗外也有了一点喧哗声。
忽略掉耳内的那一点不适的话，昨晚睡得好舒服，晋骁躺在床上再次合上眼睛，满意地微微一笑，他现在精神特别饱满，像是一整天都不会疲劳。
从床上坐起身，晋骁手脚快速地走出卧室，阿楚还在睡，明俭那个变态早就起床了，现在在阳台做一些运动。
“好了，阿楚你快去洗漱，等会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出门前，晋骁背上书包，习惯性地来到阿楚书桌旁边的小冰箱那，想从中拿出几瓶冰水来。
酷热的夏天里能喝上一口冰水，是他最大的享受，这就是晋骁特地买了个冰箱放在宿舍的原因。
他绝不会允许。
“你真会照顾人。”车津楚垂着眸子，凝视着沾上药酒在自己手腕上使劲揉搓的两只大掌，轻轻地说。
“哈，我小时候可是孩子王呢，周围的大院里，哪家小孩没被我照顾过，哪里跌打损伤了，都是我来处理。”一段没有太多父母影子的童年，在晋骁口中却能被一身轻松地说出来。
“……现在缺。”
车津楚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目光紧盯着垂着头帮他按摩着手腕的晋骁，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地说着关心他的话，可他却只想狠狠地撕咬上去，再吻遍他昨晚看到的美好肉体。
这样的幻想在手腕上的疼痛逐渐缓解后停止了。
“对你不起效吗？”
晋骁已经捏起了他仿佛一掰就会断的细细腕子，和他闲聊，“那药对我就特别有效，估计是不同人效果不一样。”
他按了按阿楚的手腕，那截雪白的腕子安静地待在他的手掌中，像是一段精美脆弱的艺术品，“疼吗？”
晋骁已经在自己书桌上收拾东西，抬眼便见到了阿楚，看他精神似乎还是不佳，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
“阿楚，你不是喝了药吗，难道对你没有效果？”
车津楚看着他，似乎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乌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晋骁，水润而温柔，整个人看上去漂亮得不可思议，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从车津楚身上窥见一点被他平日里藏得很好的东西。
这一晚上两个人都没动什么手脚，才刚开始，明俭尽管找很多人做过实验，但这人是晋骁，不得不一再谨慎，而车津楚，心中其实仍旧抱着很大的怀疑。
以后的日子还长，两个人都不急于这一时。
打开录音机为晋骁戴上耳机，并贴上车津楚带回来的医用胶带，让耳机在耳洞中不会因为睡姿的改变而脱出，再克制着为他扣上睡衣扣子，一切处理妥当，卧室的灯熄灭了。
已经开始起效了，但有些，还是得慢慢来。
车津楚大概是被他们的动静吵醒了，眯着狭长的眼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长时间的睡眠不充足，在他眼下留下了两道青痕，浮现在瓷白的脸蛋上特别显眼，像是涂抹了烟熏，让他那张本来秀美姝丽，会讨许多人喜欢的脸庞，变得阴郁而不好接近。
但不同于学校中的人际疏远，他直播间里的观众特别爱这种气质，这也是车津楚能火起来的原因。
只有阿楚和明俭……
他想明白了，顺从地点了点头，“不能和文文说，也不能和外人提起所有关于药汁的事。”
开始起效了。
“晋骁，喝药的事情，能和外人说吗？””
喝药，和外人说？
晋骁听到这话，在脑海中反应了一会，神情也恍惚了一瞬，然后脱口而出。
这个清晨就像以往的每一个清晨那样，没什么太大区别，晋骁是这么以为的，他笑着和明俭道了声早，拿上校服去了盥洗间。
但其实已经有什么在暗地里悄然地发生变化，比如那杯让他即使熬夜也不会精神变差，甚至变得更加好的神奇药汁。
换上衣服洗漱完出来，晋骁还是在为那杯神奇的药汁啧啧称奇。
举起水壶灌下，他吞咽的速度越来越快，没过几秒，一壶药汁便全部进入了他的胃袋。
晋骁晃了晃手中的空瓶，动了动嘴唇，感受了一下口中残留下来的味道。
“怎么现在喝起来，感觉味道还有点不错呢。”他奇怪地说，明明昨晚喝完之后还差点吐了的。
然后便能够在眠语的效力下轻易地被打开潜意识的开关，之后便可以在重复的灌输之下，被药汁中掺杂的精液的主人修改潜意识。
这些都是古籍上记载的，但车津楚只说了前半部分。
“这么神奇。”晋骁欣然地接受了。
“可以啊。”明俭回答。
“不对，你又不是开药回来的人。”晋骁反应了过来，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都不了解就在这说可以，没必要这么敷衍吧。”
他微微往后倾，看向还在那整理东西的车津楚。
但今天的小冰箱里却多了挤压冰水的外来物，灌满了黑色药汁的水壶被放在正中整齐排放，将透明的冰水霸道地挤在角落蜷缩。
晋骁看着那五瓶黑色药汁，突然觉得喉咙间有些干渴，想现在就拿起来喝上一壶。
可味道不是很难喝吗？冰水不好喝多了。
“你从没提起过。”
“那不是你们没问过么，现在上了寄宿学校，早就没那么多时间到处去玩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快，晋骁将两只手腕都按摩完成，之前瓷白的手腕被揉得透出一大片好看的粉红。
这样关心他的晋骁会消失吗？
车津楚突然有点茫然，可很快，他主动挥散了心中的怀疑。
只要古籍是真的，永远不会消失。
车津楚眉毛轻轻一皱，“疼。”
晋骁将他拉到自己书桌边，拿出柜子中的一瓶药酒便开始用力地按摩他的手腕。
“忍着点，涂了之后就会好很多，你现在也别太拼命，少播一会顾着点身体，钱以后有的是机会赚。”
晋骁这个铁直男当然是看不出来的，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室友居然会对他产生这个心思，更是粗心地从来没看懂过他眼神中偶尔外露的情绪，只感觉阿楚现在软乎乎的，看上去格外好欺负。
他朝车津楚走去，想上前帮他看一下手腕。
车津楚这会儿慢慢清醒了，本就微嘶的嗓子在早晨更是暗哑，他回答道：“没效。”
清晨，晋骁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手掌下意识地往上，捂住了一边耳朵，他总感觉耳朵里面像是塞了什么东西，被持续扩张了一晚上一般，不疼，但不舒服。
但是事实上手掌摸过去什么也没有。
他从床上坐起来，窗帘已经被拉开，阳光透过靠窗户边那张床上拉起的床罩边缘折射了过来，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遍布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