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担心啊?!
先不提她早就把叶敬酒当做自己的未来嫂子,就单是人族作为妖皇的亵玩对象——
恐怕明天一早,叶敬酒就没命了。
蛇族新娘面露不甘,她抓紧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
“你跟那个妖皇都聊了什么?怎么刚一回来,就被人接走了?”
倒是先前曾碰巧和妖皇陛下对视过的蛇族新娘,心中渐渐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
妖皇陛下提前莅临大典,对任何新娘都是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唯独到了那花家新娘,时间意外的长久,甚至叫来皇家侍从将她接走……
再想到陛下对她毫无任何兴趣可言的冷淡眼神,以及曾环绕在她脖颈处的冰冷杀气……
他真的变了好多啊。
这种感觉很熟悉,让人如鲠在喉。
就同胞兄的那次一样。
她只是感觉,她再也见不到叶敬酒了。
无数的记忆碎片一闪而过。
有一瞬间,花铃浑身都在打着冷颤,恐惧莅临,她甚至想拉着叶敬酒的手,告诉他说,我们一起逃走吧。
但她深知逃亡失败的下场,更知晓叶敬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太好了。
这真的是,太好了。
梳妆完毕,他们在这里等候了一段时间,侍从来了。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只求家主能放过哥哥一条命。
可家主只做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她被花家侍卫拖走,看着哥哥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再也不见。
“哦?区区一个人族,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讨得陛下欢心?”
“倒也不必抬举那个人族,说不定今夜过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的意思是……”
她跪在家主面前,求他看在哥哥是他亲侄子的份上饶哥哥一命。但家主无动于衷,只问她:还敢不敢逃了?
她自是不敢了,扒着家主的裤脚慌张求饶,给他磕头。
一下、两下、三下……
花铃极为紧张,对叶敬酒和陛下见面后会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但看到叶敬酒眉头紧蹙,她心中虽然焦躁,却也只能强行忍耐下来。
此刻不会有人比叶敬酒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
花铃用手臂撞了一下叶敬酒,咧开嘴角,“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肯定不会让我哥欺负你!”
……只要有花铃在的一天吗?
叶敬酒望着她,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道:“那就靠你了。”
一声沉重的呼吸后,花铃拿走叶敬酒手里的手帕,掀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外边的侍卫明显增多了,刚好和以前咱们去比武场的那条路相反,这条路应该是前往妖皇的寝宫。”
花铃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过还是一句话,记得保护好自己。”
叶敬酒颔首,“我会的。”
“别擦了!都红了。”
花铃蹙眉,抓住叶敬酒继续动作的手腕。她沉默了一下,决定放弃问那些徒增心烦的问题,只道,“好了,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你要去见妖皇吗?”
少女抓着的力道很轻,叶敬酒没有挣开,他看向花铃,轻轻点头。
叶敬酒回到席位上没多久,就有一个灰衣侍从过来,请他移步去别处。
那灰衣侍从话音刚落,四个粉衣侍女不知从哪冒出,两个搀扶叶敬酒向前走,另外两位提着他的衣裙以防行走不便。
宴席周围皆位身份同叶敬酒一般的妖皇新娘,本来叶敬酒与妖皇相处的时间相比其他新娘过于漫长这件事,已经惹得许多新娘注意。如今又有皇家侍从请他移步,立刻激起众人侧目,惹得不少新娘窃窃私语。
花铃心里担心得要死,可她刚要开口提醒对方,就听见叶敬酒问她,“有手帕吗?”
她一愣,连忙找了件手帕递给叶敬酒,只见叶敬酒道谢,而后撩开耳后的头发,用手帕不停地擦拭自己的皮肤,从耳朵、脖颈、下巴再到嘴唇。
明明皮肤已经被擦得通红,可叶敬酒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旧垂眸擦个不停。
回过神,花铃正用力抓着自己的手臂,一脸紧张,“那个妖皇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叶敬酒躲开她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我有应对之策,你别担心。”
谎话一旦说多了,他倒也能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莫不真是她先前胡诌的那般,那花家新娘就是陛下的意中人?
不不不不,怎么可能?一定是她想多了。
区区一个人族……
两位妖族新娘相视过后,露出了然的表情。
这样的喧嚣等花家新娘登上銮舆后很快平静下来,云台还在有条不紊地上升、下落,每一位从妖皇陛下那里回来的新娘精神萎靡,再联想到那位早已不知踪影的花家新娘,不少新娘心中不由羡慕起对方。
若是被陛下叫走的是她就好了……
“叶敬酒!”
慌乱感让花铃下意识出声,她不由向前走了两步。
视线里的美人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她,目光温柔,“怎么了?”
这半年叶敬酒都做了什么,又打算做什么,她真的很想一一问清楚。
但花铃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盛装出席的少年在视线中越走越远,她莫名想到了被迫与胞兄分离的那日。
他要接叶敬酒离开。
如果没有叶敬酒帮她,今夜跟着侍从离开的人就是她吧。
在抵死挣扎中被撕扯掉衣服,被锐利的指甲抵住喉咙,而后是毫无感情、充斥欲望的发泄,直到腻味,喉咙被那根手指像是戳豆腐一般轻易地戳碎——
而后,是在忐忑不安中被封禁,日夜祈求自己的胞兄能够得到家主的宽恕。
她原本已经在这种煎熬中绝望了,直到叶敬酒的出现——
他说哥哥没事,还活着。
痛意完全麻木,哥哥在不停挣扎、怒吼——
家主依旧重复着那句话:
“还敢吗?”
替叶敬酒补妆的时候,花铃在想。
还在昏迷吗?伤势严重吗?
她亲眼看着水牢的无数锁链伸向胞兄血淋淋的身体,像是串肉串那样,刺破肌肤,勾住脊骨,向内扣上去,而后轻轻一提,将哥哥吊了起来。
·
到地方后,花铃搀扶着叶敬酒下来,跟随领路的侍从到达偏殿。
侍从要他们在此稍稍休息一番,待陛下回来再通知他们。
花铃想了想,咳嗽了一声,补充道,“那什么,我哥虽然心眼小,但他从不会动手打身边亲近的人。但、是!如果他敢对你动手,或者对你做些不好的事,你就喊我,我肯定帮你。”
“真的?”
“真的!咱俩谁跟谁啊!”
花铃怔了一下,良久,她也点了点头。
她当然清楚叶敬酒去妖皇的寝宫会发生什么。
“行。”
“那位是哪家大妖的小姐?怎么妖皇陛下如此重视?”
“大妖?你方才定是没有细听,这刚好是轮到人族时第一位出来的,好像是什么……花家?”
“就是花家,我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