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附身……
燕淩卿自修行以来,一直自我克制杀心。
因师尊告知一旦他沉溺杀戮,便会结下孽果,心中生魔,不利修道之路。
一滴泪落在了手心。
魔宫金丹期以上的魔修虽然不少,但也不多。
燕淩卿只要小心,还是轻易瞒过守门人的侦察,潜入了魔宫。
燕淩卿是修行之人,自然不会怕冷,他只是担心修为封印的小师弟会不会冷。
昨夜上元节傍晚,不知为何,燕淩卿胸口疼得厉害。
小纸人也一直在哭,中间还自残撕烂了自己的小胳膊,被燕淩卿用灵力修复。
花不笑从他背后缓缓走出,俊美邪异的面容自阴影暴露在月光下,他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在燕淩卿尚未反应之时轻易拿走了手心里的小纸人。
“若不是本尊出声,你恐怕到死也察觉不出本尊一直就在你身后吧?”
花不笑屈指弹了弹手里因为离开燕淩卿哇哇大哭的小纸人,心情甚好,“原是想拿你向岑澜开刀的,如今倒是给了本尊不小的惊喜。”
他不知晓这是不是恨,但他怨。
正因为怨,他在师尊苏醒联系他时,将联系的玉佩一掌捏碎。
燕淩卿不需要师尊来帮忙。
这是小师弟送他的礼物。
敬酒不在魔宫。
燕淩卿敛眸,当机立断准备离开魔宫。
燕淩卿稍稍镇定,他此刻比以往更加能够清楚地认识到小纸人同叶敬酒亲密的联系。
他垂眸,望着手心里的小纸人,低声问:“小师弟在这里吗?”
小纸人冲他摇了摇头,伸出之前断裂的手臂朝天边的一个方向指去,“在~那~里。”
好在小纸人声小,并未引来来往魔修的注意。
燕淩卿却猛地僵住了身体,他意识到了什么,将小纸人快速从衣袖里抓了出来。
小纸人胆怯地同燕淩卿对视,不敢哇哇大哭,小声道:“……痛。”
“……”
敬酒……不在魔宫?
燕淩卿怔在原地,思绪一片混乱。
燕淩卿侧身躲在暗角,目光径自瞥了过去,听到那两个魔修的谈话。
“今日是第九日了吧?魔尊大人从昨日已经开始斩人,若是还找不到叶敬酒,不会一直斩下去吧?”
“想那么多干嘛?再斩也斩不到咱们头上,咱就是底层打杂的,魔尊大人可怪罪不到咱们头上。”
小师弟向他道歉,请求他能原谅他,把过错全推在自己身上。他求燕淩卿不要同师尊产生间隙,却从未言语自己在被迫的性爱之中受了多少委屈。
师尊是怎样的人,燕淩卿也许比师尊更清楚。
师尊骨子里是霸道的,他若是想要一个人,无论手法多不为人耻都会去做。他先前因燕淩卿的一句话停手,却在走火入魔后认清了自己的本心。
但心中的那股杀戮欲望随着时间一日日在增加,燕淩卿只要想到花不笑借用他的身体凌辱小师弟,杀意便在心中蔓延滋生。
心魔已然悄悄扎下了根。
不远处,有两个魔修边交谈边朝燕淩卿所在的方向走来。
这魔宫虽然悬在空中,内里却同陆地没什么差别。
燕淩卿行事格外小心,小师弟在信里说过花不笑附身一事,也说了他体内被花不笑施下秘术。
燕淩卿曾用元婴搜查身体,除了附身法咒的残余,未察觉到其他秘术。他推测花不笑的秘术可能是同先前重创师尊的精神秘术,那是花不笑的精通领域,自然不能被燕淩卿所察觉。
这是叶敬酒精神痛苦到极致的表现。
一直折腾到深夜,小纸人奄奄一息,恹恹地爬在他手心里休息。
燕淩卿盯着手里的纸人,脸上面无表情。
解救小师弟,他自己也能做到。
解救小师弟这件事,也只能是他来做,不会是师尊。
夜里的风刺骨冰凉,自花灯节后气温骤降。
“算算时间,岑澜那老狗也快该到了。”
花不笑眯起眼睛,眼底的恶意几乎要涌出,“你说,若是岑澜看见自己的爱徒死在自己面前,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本尊真想看看。”
他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了。
然而脚下尚未移动,一个声音却含笑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本尊倒是真没见过自投罗网的蠢货。”
“你能感知到敬酒的位置,是不是?”
小纸人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冲他重重点了点头,“嗯!”
小纸人能感知到敬酒的位置。
“你会说话了,是不是?”燕淩卿问它。
小纸人点了点头,“我~会~说~话~啦!”
小师弟恢复修为了。
衣袖里的小纸人又黏着他的手臂朝外边爬,他无心安抚小纸人,只施了道灵力将小纸人送了回去。
但那道灵力因为燕淩卿的心不在焉过于粗暴,竟是将小纸人直直打了回去。
“痛!痛!”小纸人受了委屈,在燕淩卿衣袖里哇哇大哭。
“那倒也是,就是不知道那叶敬酒怎么就忽然得了魔尊大人的重视,魔尊大人竟为了他杀人。”
“叶敬酒以前便在咱们魔宫里是出了名的天才,水系单灵根,还在逍遥派当卧底成了岑澜的亲传弟子,自然前途无量,哪是咱们这些要多少有多少的手下比得上的。”
“……”
他强要了叶敬酒。
小师弟很善良,正因为过于善良,他才会被人伤害。
燕淩卿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