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手再次带来痛苦,已经快将他逼到绝境了。火辣的疼恶狠狠地刺激着每一分神经,焚烧得快连灰烬都吹飞。
他张了张嘴,试探着抬头,满是痛苦的双眼正对上古井无波的黑眸,眉宇间聚拢着钻心,却被更深层次的恐惧牢牢抑制住,退无可退忍无可忍,终于发出了声音。
“阿迟……疼……”
下巴被强硬地支起,指尖的力度几乎要将他捏碎,危险的视线似乎在确认些什么。苍白的脸上写着分明的疼痛,一缕缕汗珠迎着月亮闪着银光。幽黑瞳孔直盯着奴隶,仿佛无情打量一个物件,直直将他看穿。
是了。缓缓松手,时奕有些嘲讽,不知该不该骄傲。
“我不打你。告诉我,什么感觉。”
眼里的恐惧做不了假。时奕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以作安抚,无情的手上更加用力了些,强烈的刺痛感让阿迟忍不住弯下腰,在时奕面前俯身垂头,大口喘息着。
“我教过你,这种感觉叫什么。”
阿迟吞了口唾沫,不知想起什么眼睛灰暗许多,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思索着良久,才开口道,“爽。”
“睡觉。”
伴随着烦闷冷清的命令,光源被瞬间堕入黑夜。
时奕抿嘴静默显然非常不满,这种情绪悄无声息顺着信息素传递,又让阿迟稍睁大些眼睛。尽管小林将阿迟清洁得很好,他还是无法接受性奴上他的床,共枕而眠。职业病带来的洁癖无法一下子改变,更别提阿迟在受罚时挣动居然将尿道棒的盖子不小心弄开,当场被电击得失禁。
小林一定提前想到首席的洁癖,尿道棒肯定换了个质量更好的,只是要从受伤严重红肿的性器里拔出再插入新的,过程的痛苦可想而知。
时奕把僵硬的阿迟放到床上,拿走他一直小心握着的手枪扔到笼子里,拆开沾染血迹的纱布,原本光洁白净的小腿伤痕累累,黑色血痂蛛网似的蜿蜒,格外扎眼。阿迟一动不动躺着任由摆弄,上药,缠纱布,像个年久失修的木偶,似乎连关节都发出嘎吱的响声,躺也躺不实。
月照高天,幽深而静谧,一切因郑阳而起的闹剧算是在今夜彻底了却,随往生之风如歌如泣,烟消云散埋葬回沙砾中。
一路回别墅,直到站在床前,时奕久违地皱起眉头。
没有奴隶能上他的床睡觉,毕竟主奴有别。可他又希望强迫阿迟呆在他身边尽快适应这样的气息 自从枪毙了郑阳,阿迟就一直饱受信息素侵蚀,小脸煞白没能缓解一分。
“新规矩。每想起一件事,我就赏你一枚子弹,能用它换取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打你,只要提出,主人就会帮你实现。”
时奕捏着这颗子弹,尽量清晰缓慢地描述,以便阿迟凌乱的思维能够理清。
“你可以用它,反抗企图伤害你的人,像我教你的那样,尽量干净点解决。我相信你很会分辨人心的善恶。当然,用掉了就无法向我换取愿望。”
面对阿迟,时奕觉得自己格外有耐心,像在哄一个思维单纯的孩童,哪怕这个“孩童”已经是个成年人。
他头一次这样跟奴隶讲话,甚至作为调教师,在引导奴隶破除从前的催眠。
他觉得自己疯了。
直视内心的锐利目光像在透过眼前的奴隶看向他的灵魂,好像月光都变得模糊,凉风都变得温柔。
他格外喜欢胡思乱想,自作主张。即使打破了也会下意识自己默默做出判断。
逼急了,阿迟总喜欢交换点什么,就像当初打破前用自己的臣服换取想要的生存环境。哪怕已经被打破得思维呆滞,哪怕自身一无所有,他总能把自己给换出去,瞬间权衡利弊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不需要经过大脑考虑,就能做出最优解。
被打破后,惊恐又疲惫的性奴或许只知道疼和爽,面对主人只有恐惧与敬畏,纯粹且单一。
果然,他身上全是自己的影子,无处不在。时奕有些烦心地撤下脚点了根烟,直觉得重塑一个人格太繁琐,为下一步的调教计划倍感压力,却又为性奴身上属于自己的烙印而莫名舒畅。
缓缓吐出的烟雾迎合着信息素里的烟草味,几乎侵占了阿迟周围每一寸空气。
“啊!”
阿迟灰暗的眸子映出巨大的痛苦,整个人筛糠般地颤抖,像在承受深入骨髓的极痛。
时奕平静地看着他的恐惧与痛苦,一言不发。这叫踩吗,他只是把脚搭在他手上而已,甚至一直擎着劲。
阿迟本身跨坐在时奕身上,此时白皙的双腿大大分开,努力伸直受伤的膝盖想要执行命令,却在刚开始使劲时就猛然跌坐在主人身上,单薄的身子止不住颤抖,不像害怕,倒像在忍受什么。
“站不起来么。”冷静的声音毫无感情波动。
奴隶常年跪坐爬行,小腿肌肉有些萎缩,虽没有一丝力气,却因承欢的姿势训练,并不会影响太多,可能站不稳,不至于一下都站不起来。
人会疼,跟奴隶有什么关系,奴隶只会爽。他曾这样被“教导”。
“这是学做人的第一步。”
怀里人可怜地顿了顿,在午夜的时光中显得异常落寞。他不敢相信,主人认真的声音是真的想教他当人。刚刚使力的双腿上再次溢出些血丝,无情地揭示性奴卑贱的身份。衣襟悄然湿了小块无人察觉,时奕听见差点被风吹散的颤抖声音,“奴隶…不敢疼。”
“躲?”
不轻不重一巴掌,甚至在时奕没想出手的时候,手就自动抽上去了,多年来的习惯也让时奕有一瞬错愕。所幸阿迟很清楚,立规矩的力度根本算不上惩罚。
时奕根本不怪他。性奴们有多怕自己,时奕清楚得很。调教师烙在最深处的铁律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烙上了就是烙上了,想抹去只能生生剜下一块肉,留个丑陋又更显眼的疤痕。若是阿迟轻易说出疼字,他倒要怀疑自己的技术了。
“奴隶可以为您省下麻醉费用。”
“您若是在阉割手术的时候使用阿迟,奴隶的穴一定会爽得痉挛,伺候得您很爽。”
“奴隶——”
轻柔的字音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说完阿迟便全身瑟缩了一下,紧紧闭上眼,像极了预知死期的猎物。他整个人都在抖,不自觉地哆嗦,甚至到头发丝。
天知道说出这个字有多么艰难。阿迟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那是与充满戾气的信息素截然不同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好像说出这个字,便会招来灾祸,堕入地狱。
下体的疼痛戛然而止,冰凉的手指触碰上他的背,吓得他狠狠一抖。
奴隶的眼神在别人看不出来,在时奕眼中,那分明是自己设下的屏障,曾经亲手一鞭一鞭,一年又一年深深烙上去的印子。
“我不打你。”他再次重复了一遍,生怕低着头的奴隶没听清。
阿迟慌乱又惶恐的目光躲闪,试探着小心翼翼看了看他的下巴,刚想开口,像是突然充满了痛苦,努力摇着头想把什么东西甩出去,却是徒劳。那个字到嘴边就像块石头,噎在嗓子眼里吐都吐不出来,直叫人急得窒息。
“啊!”力道更加重,施虐者似乎有些恼怒,性器上尖锐的疼痛更猛烈的袭来,阿迟大口喘着粗气忍不住痛呼出声,“主人。”
“爽?嗯?”
他疼得冷汗直冒,却依然倔强地回答,“爽。”
他骨子里就是聪明的。时奕不在意地勾勾嘴角,把恐惧到僵硬的小家伙面对面抱上来,再度揉搓他受伤的性器,手上力度甚至大了几分。
再聪明又怎样,天堂还是地狱,一直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阿迟看上去很高兴,连腿上纱布沾了沙子都不顾及,仿佛即将宣判死刑前又给了次机会,规矩地双手背后,挺起胸部将乳尖送到另一只手边,嘴里微微呻吟着,动情又诱人,仿佛敏感得不像话,一掐就能出水。
调教他在行,照顾可是真没经验,谁会这样在乎用完就扔的物件。时奕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耗尽了,换好睡衣皱着眉躺下,又被一旁若隐若现的茉莉清香引得烦躁,将阿迟略紧的皮项圈解下来扔到床下。
跟omega单纯地睡上一觉怎么这么复杂。
几声枪响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灵气清得一干二净,越看越乖的阿迟现在安静地躺着,连呼吸胸部都没有起伏,蜷着身子,怎么摆弄的就怎么躺,从始至终没敢动过,显得更加呆滞毫无生机,活像个皮囊容器,怎么都觉得碍眼。
笼子已经搬来放在房间角落,可阿迟的膝盖有伤不能跪着睡觉,更别提规矩地跪在笼子里随时准备承欢。按往常,性奴早就被踹进笼子里跪着了,连药都懒得给,可阿迟不一样。本身已经打破,非但不需要强调奴隶身份,时奕还要着手将他变得像个“人”。
床脚是不行的,夜晚至清晨这段时间alpha的信息素最是浓郁,不限制住他的行动早上又会在床底下找到脏兮兮的他。
又想拼人格,又不想舍弃奴隶的本质,活该矛盾。虽然殊途同归他不可能放手,这种矛盾显然要持续到阿迟重塑完那一天,令人烦躁。
一口气说了个复杂的规则,时奕看了看他,理解得很困难,所幸最后点点头听明白了。
“最后,当你手上多了条人命,记得来往生海看看。”
阿迟不太懂往生海的重要性,依旧应答下来。规则是主人制定的,他不需要理解,只要记住、遵守就好。腿上的伤口似乎又因刚刚大幅度动作而渗血,洁白纱布上点点刺眼的鲜红,看得时奕有些不悦。
“阿迟想不起来,对不对。”
打一棒子给个枣,调教师的惯用伎俩在奴隶身上屡试不爽。
看他可怜地点了点头,时奕从兜里捏出一枚子弹,那是刚刚从手枪里卸下来的其中一枚,流畅的弧度再次吸引了阿迟的兴趣。
他想完全占有这个奴隶。完全占有,就得将那些被自己亲手埋葬的记忆碎片重新挖掘出来,拼好,在完整的玩偶上刻下自己的名字。这个过程让时奕很不爽,他一向不喜欢不听话的玩具,哪怕是过程中必要的反抗。
阿迟已经是个成品奴隶了,难上加难。
“别哭。”他再度温柔地抹去惊恐的泪水,“其实不疼,害怕是有理由的。”
海中幻月在波浪下宛如泡影,碎了合,合了碎。
一切的一切,都是调教出的精神烙印。将奴隶训练得一想站立,脚掌就会钻心地疼,曾经被藤条抽得红肿油亮,让他们误以为奴隶生来就是无法站立的。
阿迟左手确实受过伤,原因是当初受训时反抗,不愿将满是倒刺的假阳具主动插进口穴。这种小插曲在时奕的调教生涯里数不胜数,他不在乎更多细节,只记得为了惩罚阿迟“愚昧”的倔强,他将他的小指踩骨折了。
阿迟深深埋着头,一颗颗水滴悄悄染湿了主人胸前的衣襟。他呼吸有些急促,攥着衣角的指节都在哆嗦。
“疼……”
只是脚掌触地而已,又没有伤,怎么会疼成这样。时奕像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了然于心,抬起他的下巴,温柔地帮他抹干净眼泪,待他呼吸平缓下来,直起上身,扯着他的左手放在躺椅上,抬起右腿,轻轻踩上去。
算是毫不隐瞒敞开心扉的一句话,胆子很大。略长的发丝被温柔地吹起,晚风妄想安慰他,也带起时奕的衣角,仿佛在求情。疼是人才有的权力。他只是个奴隶,还是比以前等级更低的穴奴,没有资格喊疼。
时奕很清楚自己的作为,阿迟的反应都在意料之中,只是他还想再确认下。
“脚掌着地。”他指挥着阿迟,“对。扶着我,大腿小腿一起使劲,站起来。”
奴隶还没缓过神来,便被抱进怀里,烟草味扑个满怀,即便安心感也不能冲淡漫天戾气。
“你要记住,人都是会疼的。”
阿迟依然深深埋在怀抱里没什么反应,半天才确定主人真的不打算打自己,睫毛轻如蝉翼,开口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可是阿迟是奴隶。”
嘴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住,滔滔不绝的“自我推销”戛然而止,奴隶单纯的目光一愣。他可从没被捂过嘴,这动作放在首席身上平时都是一耳光。
时奕向前微倾上身,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咸不淡评价。
“一如既往喜欢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