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古吞下一口酒,笑了起来,“人生在世,如果不去体验那些东西,又何必来走一遭。你这里满是风沙,等有机会,你也来翊朝看看温婉的江南美景。”
“我是国主的护卫,怎么可以丢下国主出去游玩。”
”如果你想,总会有办法的。”
连古看了看天越的面罩,打趣道,“领主如此神秘,今天要喝酒的话,总该露出真容。”
天越抬眼看了看连古,伸出手讨了一整壶美酒,便背过身对着连古仰头灌下一大口。
连古哑然,摇摇头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连古看着天越颤抖的睫毛,伸出手抚上天越纠结的眉宇。
“若是那么为难,为什么不劝你的国主服从于我。这样对你我,甚至对伊甘图都好。”
连古知道天越最在乎的事情,“我保证你爱的乌澜不会有一人因战争伤亡。我还可以帮助伊甘图一统西域。只要他对我翊朝的天子俯首称臣,他就可以令西域众多小国对他俯首称臣。”
神奴每日都会听全红莲问他同样的问题,尽管连古在神奴脑中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东西,然而还是下意识地开口做出了回答。
天越看着二人,心里凉了大半。
全红莲身上披着遮风的斗篷,裹住了神奴抱在怀里。二人向室内走去。
天越忽然开口道,“我有一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询问。”
全红莲心中警觉,“若不是神奴的事,领主尽可以开口。”
脑海中顿时浮现连古在这张床上和众人翻云覆雨的场景。而自己正倚着的床梁,正是天玑被吊着的那根。
天越闭上了眼,拂去脑海中旖旎的想法,让屠戮乌澜的那个连古重新占据他的思绪。
“你在想什么?”
“你受伤了?”
神奴说话的声音令全红莲惊醒,看着天越将神奴抱在怀里,黑暗中全红莲阴骘的眼神落在了天越身上。
然而嘴上确实十分客气,“领主公务繁忙,竟回来这样晚。神奴,过来。”
天越不由得笑了起来。
全红莲在离得不远的石桌上歇息,以手撑着头,大约是不放心神奴便一直在陪着。
夜里风大,温度比白天低了许多,神奴不断地向狼身上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这一次,天越没有拒绝,将手轻轻的搭在了连古掌心。
天越收紧手指,感受了片刻的温暖,很快又放开了连古。
“我会……好好想的。”天越摇摇晃晃,推开了连古,走出了房间。
“走了。酒喝完了。”天越戴上面罩,转过身用迷离的眼神看着连古。
有那么一瞬,天越曾经想要直白的将自己的脸给连古看看。
如果连古脸上露出丝毫厌恶的表情,那他就能下手得痛快一些。
天越将空了的酒壶转手扔在地上,发出空空两声。
像是在回应连古的关心。
“连古,你有没有祸害过一个叫神奴的人?”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面甲还在。又猛然起身。
看见连古撕掉了他沾满血迹的布料,又将那里的皮肤清理干净,除此之外,连古并没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道声谢谢,又觉得苍白无力。
天越没有回答,二人沉默着喝了会儿酒。
天越心里烦闷,一壶酒很快被他狼吞虎咽地喝光。又向连古要了第二壶。
“你身上还有伤,这葡萄酒也不宜多喝。”眼看第二壶也要被天越豪饮掉,连古不由得开口制止。
“你觉得西域和翊朝哪个更美?”
连古想了想,“各有各的美。我生在京城,常听别人说江南水乡的秀美。此番来到西域,又是一番景象。就连南疆,也是大开大合鬼斧神工的凌厉壮阔。甚至那日你带我去克努,也令人心驰神往。”
“所以你什么都想要……”
“不是说好喝酒的吗?我们不谈这些,好不好。”
连古叹了口气,开始反省自己的名声是不是太差了。
没过多久,老板就送来了几壶美酒。
天越闻到一股冷香,连古身上独有的香气。
作为狼群养大的天越嗅觉十分敏感。西域盛产香料,什么味道天越闻过一次都不会忘记。
连古靠得太近了,那香气直冲鼻间,让天越身子躁动不安。
天越立刻回答,“不是神奴……我是想问,连古。”
此话一出,全红莲浑身一震。
全红莲怀里的神奴却开口到,“不认识……不知道……”
本意为神奴会立刻乖乖的脱离天越的怀抱,然而神奴手臂环抱着天越的颈子,竟将全红莲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他大约是太困了。”天越本就是不愿惊扰全红莲,如今全红莲醒了,自然不便再抱着神奴。
于是调转了方向,将人直接交了给全红莲。
天越走过去抱起神奴,打算将人带到更温暖的室内。
神奴迷迷糊糊的醒来,这不是主人的怀抱,他能感到。可是,这个人身上的味道让他十分安心,又十分眷恋。
神奴将头拱进天越怀里嗅着,那股味道中还夹杂着血腥气。
夜风一吹,天越便清醒了很多。
清醒之后,很多情绪便翻涌了上来。
天越走进家门,门口的三只狼已经并排睡下,而横亘在三只狼身上的人正是神奴。
然而,他还是不敢。
连古起身,看着翻身下床动作不甚利落的禁军领主,上前搀扶了一把。
“天越,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的条件。”
连古在脑中搜刮了一圈,“也许有吧,也许没有,太多了,我也记不得。”
“呵呵呵。”天越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
他在期待什么,期待这人祸害完别人还能记得?还是对连古的怨念已经让自己将所有被辜负的人都按在了连古身上。
“作为禁军卫,竟然在敌人面前失去意识,天越领主可真是不称职。”连古戏谑道,“你的国主知道你这么不靠谱吗?”
“你要想杀我,就算我完好无损也是易如反掌的吧?”天越还很虚弱,倚着身后的床梁说到。
他环视四周,发觉连古带他来的正是他平日寻欢作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