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一来,就没看见他人,随后,陈渐程就来了,然后我跟他就打了起来。”云尘淡淡的说。
“你当真不知道?”祁衍寒声问。
云尘点点头,“离开昆仑,我就直接来这里了,的确没有看见祁臻。”
没想到,祁衍因祸得福,摆脱了相柳在他身上的寄生关系。可祁臻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一定会成为昆仑为了拥有一个无可挑剔的神仙,而牺牲掉的污点!
“我,”云尘垂下眸子,“是我对不起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祁衍冷笑一声,“不不不,我该感谢你,要是没有你,说不定,我就死在白未庭手里了。”
他正准备站起来,一个冰凉的金属制物品带着寒光架在他脖子上,房间的灯被打开了,祁衍拿着剑抵在他脖子上,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变得阴沉死寂,拉满血丝的双眼带着嗜血的杀气。
“祁衍……”云尘微微抬了抬下巴,想离寒凉的刀刃远一点。
“为什么骗我?”祁衍的声音嘶哑。
他的气息随着金光消失了,祁衍看着他灰败的毛发,僵硬的身子,脚上跟灌了铅一样,喉口一阵酸涩,泪水夺眶而出。
他没想过这是陈渐程,就像陈渐程没想到祁家家祠的相柳是祁衍一样,这种震惊、无奈又绝望的感觉,祁衍也切身体会了一把。
老天爷啊,也太会折磨人了吧。
“我做不到……”祁衍闭上眼睛,叹息微不可闻。
他想放弃碎玉,转身去看陈渐程,云尘竟然握着碎玉的剑刃往自己的喉咙刺去。
因为误伤了陈渐程,祁衍心绪不宁,浑身脱力,根本来不及反应。
云尘这样,像极了当初用死求解脱的祁衍。
祁衍下不去手,他还记得以前在学校里他是怎么护着云尘,还记得云尘用现在流着血的手,为他做过护膝,给他扎过头发……
“求你了……祁衍……”云尘看着祁衍微动的眉心,他连忙抓着祁衍的剑,锋利的刀尖紧抵着喉咙。
祁衍转过身,看着一旁的白色的猫咪,他正准备走过去,手中的碎玉突然动了一下,他转过脸一看,云尘跪在他脚边,纤白的手紧紧的握住剑刃,鲜血淋漓。
看着云尘渴求的双眼,祁衍愣住了。
他想干嘛?
碎玉的剑气带着主人的怒火,白光四溢,照的整个房间亮如白昼,那个身影感到了身后的杀气,连忙转身却来不及躲开,被强大的剑气一剑划在胸口上。
看着那双深邃又熟悉的眸子,祁衍懵了。
陈渐程被一剑掀开,撞在墙上,摔向地面,他眼前一片血色,黑暗来袭的前一秒,他看清了来人的样子,那是他数度在梦中无法拥抱的人。
祁衍垂下眸子,把剑从云尘的脖子上拿了下来,“你救了我一命,现在,咱们两清了,是白未庭派你来的吧?这账,以后我会找他算,你走吧。”
走?事情没办成,云尘就没办法离开昆仑,回去的话,经历的就是别人的冷嘲热讽,时不时还有白未庭的凌辱,不回去的话,他会被白未庭追杀。
无论哪条路,都是死路。
“你……”
祁衍什么都知道,或者说,什么都想通了。
“我父亲在哪?”祁衍将剑刃往云尘的脖子上深入了几分,只用轻轻一划,云尘便会立刻血溅当场。
“要是不这么做,你会死。”
“是吗?”祁衍眯着眼睛,身上的温度降至冰点,“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骗我说我父亲早就过世了,为了把这件事变成现实,为了让我彻底融入昆仑,你准备杀我爸?”
回忆起来一切之后,祁衍什么都想通了,他既然能在安然无恙的待在昆仑,那就证明昆仑想收祁衍为己用。祁衍除了为了偿还祁家欠jc的一条命之外,还有一条重要的原因,死在陈渐程手上,陈渐程就有了成神的契机。
祁衍头脑一阵晕眩,他挪着沉重的步子往陈渐程哪里走了一步。
一阵奇怪的响动吸引了他的注意。
云尘捂着身上正在流血的伤口,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差点死在陈渐程手里,千钧一发之际,祁衍冲了进来,直接给了陈渐程一剑,然后陈渐程就被打回了原形了,现在生死不明。
剑刃即将刺破云尘喉咙的那一刻,整个病房,应该说整栋楼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震幅很强烈,云尘一个没防备,松开了握着碎玉的手,祁衍丝毫不敢懈怠,连忙扑到陈渐程身上。
可是没有发生预想中的楼层倾塌,只是病房的天花板塌陷了。
“云尘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你觉得我需要拿你的命去换自己的安生吗?”祁衍愤怒的吼道。
“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求你,杀了我吧。”云尘眼眶红了,泪水决堤而下。
祁衍眉头紧锁,握着碎玉的手止不住的发颤,这叫什么?杀身成仁?还是杀人即渡人?祁衍修道的几年,从来都不认为死亡是解救苍生的方式。
“祁衍,我是涂山的罪臣之后,杀了我,你就立功了,到那个时候,白未庭不敢拿你怎么样。”云尘清明的双眼变回了原本妖冶的狐狸眼,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滑落,“你还记得吗?你说过,等你离开昆仑,会带我走,现在我求你,杀了我。”
云尘素白的衣衫被血紧泡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风尘魅惑的眼中带着让人为之一颤的希冀,宛如绽放于血泊中的白合。
什么样的人,会把死,当成生的希望啊?
祁衍……
陈渐程的手无力的垂下,阖上了带着绝望的眼睛,他身上溢出的金光在空气中闪动了一下,便像烟花一样炸开,消失不见。
陈渐程变回了一只猫,是那只祁衍在昆仑心心念念的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