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于中陵倒比他小时候更像一位父亲,目光中夹杂了慈爱、鼓励和赞许,而阮棉似乎是对这种注视十分享受,还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调皮表情。
于沔心底冒起一个诡异的想法: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与其说是情侣,倒不如说是父子,还是那种从小关系就很好的父子。
他们做//爱的时候也是这种状态吗?
“我会好好想想的。”于渚陷入沉思。
7
“小沔,米饭蒸好了,去盛出来吧。”于中陵命令的话把于沔从回忆中生生扯出。
于沔又念及阮棉依恋的神情:“那家伙一副没你就不行的样子,估计还得带上他?不如你俩去国外把证领了。”
“我……我还没跟他提过这事。”于渚第一次被自己弟弟问得有些心虚。棉棉是一个对陌生环境很抵触的人,他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适应很久,连搬公寓都是于渚软磨硬泡,劝了好几周才答应的。他没有把握棉棉会跟他出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哥,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于沔试探性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没有面包的生活是留不住任何人的。”以他们家目前的情况,未来十年可能没有太大问题,但二十年就说不准了。兄弟俩曾经的商议结果是,于沔毕业后负责经营好公司,而于渚将去更大的舞台探寻更多可能性。
久而久之,于沔也习惯了自己的透明人身份。
终于,于渚意识到他们老在寝室亲热不太合适,就在外面租了一间小公寓,打算和棉棉出去住。
“你未来要一直和阮棉在一起吗?”于沔在于渚告诉他这事时问道。
他留了个心眼,没惊动这二人,重重把门关上,却又在一分钟后悄悄打开。
他们没什么好聊的,于沔压根没跟他们坐在一起,做了会儿清洁就拿出笔记本电脑打游戏。
他知道于中陵是一个比较玩儿得开的人,但没料到这老家伙能那么大胆。
他的卧室正对客厅,当他玩得困乏,洗漱完毕准备回房间休息时,看到阮棉坐在于中陵大腿上,好像在看电视。
阮棉没办法接受这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等待,对他来说,代价太大了。
“谢谢你,于叔叔。”被勾起伤心回忆的阮棉低落地放下碗。
“棉棉,我会好好珍惜你的,”于中陵吻上他的眉头,“你永远是我的乖孩子。”
“他们有两年搬出去出去住了,所以我们成为室友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他的话明晃晃地提示了二人的关系。
阮棉低下头没吭声。
“哦……”于中陵毫不在意,“原来棉棉的前男友就是小渚啊,怪不得那么不懂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他又不是死板的人,棉棉天生招人疼,自己的傻儿子喜欢他也不奇怪。
阮棉乖顺地把他夹的全部吃完,又顺手给他添了一碗汤。
这互动没完没了,于沔在一旁孤单地刨着米饭,很是尴尬。
“小沔,这么说你和你哥哥都认识棉棉?”于中陵总算记起饭桌上还有一个人,含糊不清地问道。
6
从见到那事起,于沔就化身偷窥狂。不是他自己想看,他内心不自在地否认道,实在是两人的亲密越来越不分场合。
于渚会在深夜情难自禁时悄悄跑到阮棉床上,窝被子里把他逗得喘息不已。于沔装作熟睡的样子,实则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在黑夜中想象阮棉蒙上水雾的双眼,想象他因过度刺激扯起床单的小手,甚至还会幻想,如果有朝一日阮棉能像对于渚一样信赖温顺地把最敏感的地方交给他。
他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在最后一个念头闪现的时候打了个寒颤。
8
三人吃饭的过程中,于中陵不断地给阮棉夹菜,直到他碗里都堆不下了才停止。
“哦,好。”他不太乐意地走进厨房,拿碗的时候还借着余光,从玻璃门里看了看被自己父亲搂住的阮棉。
他没有以前那么瘦弱了,比大学时候拔高了一点,但和于中陵对比还是显得很纤细。他的眼神依旧天真干净,只是经历了时光的历练,多了几分沉静。他眯着眼依偎在于中陵怀里,毫无戒备的姿势像幼兽对养育他的雄兽掀开绵软的肚子。
于沔看着看着,眼睛就被死死地粘住了。白花花的蒸汽从电饭煲里冒起,部分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机械地舀着米饭,满屋子都是白米温暖的香气。
“我不知道。”于渚在和棉棉交往的那一天就已经动摇了。
“人生很短暂,你出去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他足够爱你的话,要么会坚定地跟你走,要么会乖乖地在原地等你。”于沔话语中隐藏了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心思。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便开始热切地期盼着某种遥远的回应。
于渚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思索了很久。
“怎么?我还以为你是玩儿真的。”他想起于渚插阮棉身体里时说的那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确实是很认真地在跟棉棉交往,只是你知道,我可能会出国几年……”这是于渚刚上大学就作下的决定。
“我睡了。”他出于礼节,打了个招呼。
“嗯,好。”于中陵微微动了一下,心不在焉地应道。
“啊……”于沔隐约听到阮棉轻轻喊了一声,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于沔听到这肉麻的话,浑身不自在,实在难以忍受,他迅速把剩下的饭吃光,站起身:
“我去上厕所,你们吃完我再来洗碗。”
9
“于叔叔,我……我没有怪阿渚的意思……我们之间也早就结束了。”阮棉小声解释。
于中陵拍拍他的背,柔声安慰道:“是小渚先放弃的你。他伤害了你,我不会因为他是我儿子就不辨是非地偏袒。”
于渚在大四上半学期还是决定出国。他劝过阮棉好几次,可棉棉第一是没那么多钱,第二是害怕国外全新的环境,怎么说都不愿意跟他一起。几个月后,于渚顺利得到了自己理想学校的offer,他恳求了很久让阮棉等他,发誓回国后会一直照顾他,但阮棉哭了好几天,最终忍痛选择和他分手。
“嗯,我们三人都住同一个寝室,不过……”于沔欲言又止。
“什么?”于中陵不喜欢听别人卖关子,语气中尽是不耐烦。
阮棉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起来有点紧张。
他不认为这是什么特殊情感,只觉得是和看片一样的感官冲击,还会暗暗怪阮棉太能引诱人,让他上课都无法安心,一读书就会把“棉棉”两个字在唇间循环碰撞。
他也确实听了于渚的劝,努力使自己面对阮棉时不要那么恶狠狠,可收效甚微,他依然得不到棉棉毫无戒备的笑。
偶尔于渚有事不回寝室,他获得和阮棉独处的机会,想关心几句,但对方不是塞上耳机听听力就是面朝墙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