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先点点头,又摇摇头,语气很是担忧:“那个同车的少女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擦伤,刚刚清醒了过来正在病房躺着;就是阿叹,被发现时他的身上全是伤口,还留了很多血,都三个小时了,就是不知道——”
宗龚之连忙拍了拍老人的肩膀,用着安抚的语气低声道,“您放心,阿叹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您年纪大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
老人下意识拒绝道:“不,元少爷,还是我在这里等着吧,您先回去休息。看您现在的模样,来的很辛苦吧,你先回去洗个热水澡吧,阿叹这里有消息,我立刻通知您!”
下属对他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表情严肃地回答:“社长,刚才照顾叹少爷的李叔那边打来电话,金叹少爷在来此处的路上出了车祸,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现在他们已经被送进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圣莫尼卡医学中心,还在急救室中,情况不明。”
——
平生第一次将车开到160码的宗龚之从车上下来再一路跑到圣莫妮卡医学中心急救室门口,也是三个小时后的事了,可门口上方的红灯依然亮着。
宗龚之在心里再次把剧情温习了一遍,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金叹】的出场再对他冷漠相加,确定他对他的感情没有走偏就好了。
虽然前几个世界的感情都被抽走,可毕竟,他还是有记忆的,所以,真的有些累了。
但不幸的是,他的打算落空了。
宗龚之在今早九点来到了这里。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按照【神】给的剧情,【金叹】也应该到场了。
宗龚之心里想着,可面上还是露出了得体的微笑,举起酒杯和面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碰了一下。
金叹的眼皮忍不住惊恐地跳动了下,然后就被一直看着他的人看见了。
“金叹,你醒了?!”
一道冷冰冰的低沉男声伴随着仪器“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虽说声音很冷,但声色确实悦耳动听,而且还是那么的,熟悉——
而且还是那么的熟悉!
这是一种自他母亲来到那个冷冰冰的大宅后在心底渴望了好久都没能再接触到的感觉。
金叹心下微动,突生一种莫名的强烈感觉让他想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其实他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了这人的身份。然而他再怎么努力着控制着眼皮,可仍都睁不开眼睛。正当他心怀挫感的时候,他脑海里那一片原本萌萌笼罩着的迷雾,开始慢慢地散去。
“……就是这些了,谢谢您!”
——
意识渐渐清晰起来,耳边充斥着的是仪器千篇一律的声音和人交谈的话语,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睁不开眼睛,并且对于身体的控制,只有手指,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动弹点。
老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个犹豫的笑容:“其实,救护车到达现场时,阿叹还是有意识的。”
“恩?”
“他们把他带上救护车,他的嘴里还一直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哥哥,哥哥……’”
“好的。”
老人对着宗龚之恭敬地弯了一个腰,然后踟蹰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慢慢地往外走去。
宗龚之看着老人缓慢离去的背影,正要转头,老人就在这时忽然回过了身来,大喊了一声:“元少爷。”
3.失明
八月份的洛杉矶,阳光一如既往格外的明朗。
位于洛杉矶近郊的一栋以白色欧式风格设计的别墅里,一个宴会正在举行。
阿叹和元少爷,听这话就明白老人和金叹之间的关系之亲密。但是——
“我没事,李叔。”宗龚之直接道,接下来的语气变成平日发号施令时的不容反驳,“我在这里,父亲那边,我已经通知了。您先回去,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过来。”
闻言,老人只好妥协了,忧心道:“……那我回去等候金社长他们,元少爷,就麻烦您了。”
刚到急救室的门口就看到一个老年人在焦急地张望着。他看上去大约六十三四岁了,鬓角的头发已经花白,宽宽的浓眉下边,是睿智的一双眼睛;唇角上的消不去的笑痕,表明了这个老人的性格——和蔼可亲,温和宽厚。
正是是负责在美国照顾金叹的李叔李恩荣。
宗龚之调整了下呼吸才走上前去,声音还有些喘:“李叔,怎么样了?”
刚噙着一丝笑意用着娴熟的英语送走两个和他这具身体的父亲年纪差不多的美国老板离开,他的下属就小步疾走到一旁的大树下对他打了个手势。
宗龚之心里莫名有些不妙的预感,迅速放下酒杯,走上前去。
“发生什么事了?”
他穿着银色的休闲西装,身材挺拔,举起的杯身倒映着他脸上的笑,怎么看显得无比的英俊迷人。
又一单生意,到手了一半。
虽然这种宴会确实无聊,虽然他人对他婚事的再三询问让人不耐——然而金钱的入库,还是很快地将他的不愉快给抵消掉了。
金叹看见了那个巨大的躺在他们前行的公路上的那块石头。那个时候,他开着那辆红色的跑车,已经到了全程130挡的恐怖速度。谁叫他实在是等不了了,就算被扣掉驾照也没关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个他牵挂了那么久的狠心的男人那张冷冰冰的脸。他的副驾是韩国少女车恩尚。带着她,表面是那么冠冕堂皇地说着不想让她被jim骚扰,心里边其实是想让人陪着孤独的自己,让自己有勇气去面见那个人,还有……他还想看一看,当那个人看见他带着一个女生,他是不是会有反应。然后……
然后就是少女看到那个梗在路中间的大石头吓到了,惊慌失措地抓住了他的手,他来不及停下或者是转弯,车子就碰到了——幸好那个时候他下意识地护住了那个少女,要不然……
虽然那种剧烈的碰撞疼得他到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
他就拼命地动了动手指。
“少爷,少爷!叹少爷恢复意识了——他的手指动了!”
杂乱的声音中一道女声突然高亢的喊了起来,金叹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她所讲的是什么,就发觉自己刚才动作的手被一只手给紧紧握住了。明显是男性的手,不同于女性的温软纤细,干燥有力中带着温暖包容的安全舒心感,而且——
“在美国的那么多年,阿叹,其实最想念的,还是您……”
“如果您想了解他这几年的心里,你可以看看他的博客……”
“当然,如果阿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您,确实会比看到我,更加开心……”
“什么?”宗龚之顿时怔了一下。
“其实有件事,我忘了告诉您。”
“什么?”宗龚之挑起了眉。
这里往来交谈的人们,貌不惊人的占大多数,但人人身上穿着的看似简单其实量身定做的名贵不凡的休闲西装,很轻易地,就透露出了他们非富即贵的身份。
他们或穿梭在室外的草坪中,或者坐在椅子上,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向着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敬着酒。
一个个价值上千万甚至上亿美元的合作,就在觥筹交错间完成。